论沈从文的边城

2024-07-11

论沈从文的边城(通用8篇)

论沈从文的边城 篇1

———沈从文《边城》赏析

怀着对湘西世界无以言说的温爱,寄寓着对人类社会“美”与“爱”的理想,沈从文于1933年冬至1934年春谱写了一曲清婉的牧歌——《边城》。在《边城》一书中沈从文以如椽巨笔,为我们绘就了一幅如诗如画、如梦如烟、田园牧歌式的美丽的湘西世界。

《边城》进述的是一个哀婉而凄美的爱情故事:在湘西风光秀丽、人情质朴的边远小城,生活着靠摆渡为生的祖孙二人。外公年逾七十,仍很健壮;孙女翠翠十五岁,情窦初开。他们热情助人、纯朴善良。两年前在端午节赛龙舟的盛会上,翠翠邂逅了当地船总的二少爷傩送,从此种下情苗。傩送的哥哥天保喜欢上美丽清纯的翠翠,托人向翠翠的外公求亲。而地方上的王团总也看上了傩送,情愿以碾坊作陪嫁把女儿嫁给傩送。傩送不要碾坊,想娶翠翠为妻,宁愿做个摆渡人。于是兄弟俩相约唱歌求婚,让翠翠选择。天保知道翠翠喜欢傩送,为了成全弟弟,外出闯滩,遇意外而死。傩送觉得自己对哥哥的死负有责任,抛下翠翠出走他乡。外公为翠翠的婚事操心担忧,在风雨之夜去世。留下翠翠孤独地守着渡船,痴心地等着傩送归来。

小说以翠翠的爱情悲剧作为线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湘西地方的风情美和人性美。首先,小说通过翠翠的纯朴,渲染了一种强烈的人性美和人情美。翠翠的童贞纯情、害羞矜持却又始终不渝,与当时的时代女性形成了强烈反差。其次,小说描写了湘西边地特有风俗美和人情美,这种原始野性的风情和田园牧歌的情调淡化了社会矛盾;第三,小说不以曲折的情节取胜,而是创造了一种诗化的意境,给读者留下了回味的空间。情绪的体操。小说是存在着情节性的,但是它把情节性埋藏在诗情画意之中。一部雅致、从容、乡土气味极浓的《边城》凝结了人类灵魂深处至真至善的美。这种美融入到了得天独厚的大自然中,也使作品大有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风格。山美、水美、人更美。沉浸在这自然的纯美中,作者善于揭示人的内在心灵探索人性的本质,对人性美的孜孜探求也就汇成了一曲乡土挚爱之情的生命赞歌!

《边城》对人物性格的塑造,显然受到中国传统艺术写意传神笔法较深的熏陶,它的人物更具东方式的恬静的美,如翠翠是湘西山川灵气化育而成的自然之女,天真、纯洁、活泼,柔情似水:翠翠在风吹日晒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文中处处流露出至真至善的人性的探求。这一点在作品中的人物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湘西所能代表的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正是他的全部创作要负载的内容。在作者笔下这就是一个高度和谐、统一的世界。无论是翠翠、傩送、顺顺他们身上都显现的是一个与都市生活完全相对立的人性:自然、淳朴然而又强劲、热烈的生命形态。女主人公“翠翠”是沈从文心目中的湘西苗族文化女神,是一个生动、形象的“美”的形象和“美”的化身。她是在这片灵秀山水和淳朴民俗的呵护下渐渐长大的。“在风日里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正所谓的大自然的女儿:湘西的清风丽日,灵山秀水陶冶了她的情操,质朴的民情民风净化了她的心理。她有着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的性情。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她有着对祖父很深切的爱与依恋。常伴着月光偎依在祖父的身边唱歌、吹曲。文中质朴的对祖父的描写中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关爱外孙女、善良、勤劳、忠于执守、坚强面对苦难人生、热爱生活、乐观的长者形象。也衬出的他灵魂的美,人性美的闪光。从翠翠性格的另一方面看她有着对爱情朦胧的向往与憧憬。沈老以细腻的笔墨描写了她隐秘的内心世界和复杂多变的心理过程。诗一般的笔调叙

述了翠翠的爱情悲剧。她的爱情世界是那样的纯净、美好超越了世俗的厉害关系,同时又有一点朦胧,若隐若现那样诱人却又难以把握。

另一方面是作品通过景物描写进一步衬出了人的美、人性的闪光。景物是小说重要内容的组成部分之一,是人物活动的一个特定环境,是人物心灵的外化,是人物的一部分。现代著名作家汪曾祺对景物描写有深刻的认识,他说“景即人”。沈从文的作品也十分著重景物的描写,且擅长景物的描写,他曾自信的说:“我平常最会想象好景致且会描写好景致。”作家在《边城》中极力状写湘西的自然景物有着多方面的作用。1)借描写景美衬托人美。“翠翠抱膝在月光下……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这段极力渲染的景物描写给我们展示了一幅“月下少女”的美丽图景,更衬托出了女主人公的美。2)借景物描写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翠翠坐在溪边为暮色所笼罩的一切,且望到那只渡船上一群过渡的人……就忽然想哭起来”。“月光极其柔和,溪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这时对溪若有人唱歌,隔溪应和,实在太美丽了……她似乎为了等着这样的歌声,沉默了许久。”这几组景物描写每一段都是一幅很美的图画。黄昏、溪流、暮霭、夜月,好似浓墨勾勒、渲染的水墨风景画。都通过写景细腻的展示了人物内心世界:有黄昏时淡淡的的凄凉,暮色中的孤寂、感伤及月色里的怀想与期待……不同的景致衬托出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3)借景物描写渲染气氛。高崖上、月光下、竹篁里,草丛中珍藏着多少美好、纯真的梦,印记了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演绎了多少如梦似幻的故事。沉醉在一幅幅美妙图景中,品味与自然一样博大的诗意。着也仿佛镜花水月般朦胧,花前月下般的情深意浓。让我们从一个充满物质世界走到一个世外桃源,体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那中物质与人际、精神达到和谐同一的美好状态。

《边城》蕴含着诗一般的意境和韵味。无论是“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有沽酒”的早春,还是“再落个不停,溪面一片烟”的初夏,都显示出远离人事纠葛的和谐氛围。作者不仅创造了诗一样的意境,而且赋予作品中的人物与景物以深厚的象征意味。在暴风雨之夜猝然倒掉又重修的白塔,象征着一个原始而古老的湘西的终结和对重造湘西未来的渴望。

《边城》是一曲描写湘西人们人性美的“牧歌”,一部美丽得如此朴素,悲剧得如此优美的人性“牧歌”。《边城》是沈从文“思乡情结”养育出来的一颗明珠。

论沈从文的边城 篇2

关键词:沈从文文体意识,因果关系,结构与文本,艺术效果

作为现代成书最多的作家, 凭借其在现代文坛的地位, 沈从文先生身上的“标签”并不鲜见--现代小说家、散文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等自不必一一罗列, 而“文体作家”显然是其中颇具公认性的一个。在现行各种现代文学史版本中, 以“文体作家”这一称谓来归纳和概述沈从文作品的艺术特征是较为普遍的叙述策略。 (1)

于“文体作家”之称谓, 褒贬各有所用意, 赞其形式新颖者不在少数, 暗含讽刺者亦有人在。但不可否认的是, 以“文体”修饰其身份“作家”, 沈先生在文体把握、转换、创新方面自有其独到之处。从文体运用视之, 沈从文先生也定是有意识地过文体之独特来展现文本内容, 是故意为之。那么, 这种文体意识如何落于其笔下, 又如何于文字间流露?这牵扯到文体意识在作品中的运用, 仍需细细思量。而褒贬虽各有论证, 方向、落脚点皆有不同, 真正重点却在于这种文体结构与文本内容之关系, 文体结构的运用需与文本内容相适应才可谓运用恰当。二者关系之讨论亦少不了一番探究。更何况其文体特立独行于一众作家之列, 自有其原因。

而《边城》乃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 提起沈从文, 《边城》就自然会被提及, 地位大致是要与沈先生画上等号的。《边城》出现于沈从文文本写作和文体运用的双重成熟期, 沈先生之思想内容、生活背景乃至其文体问题, 皆可以从中得知。因而由此着手, 挖掘沈先生文体意识独特性所在, 得失因果亦得以揭晓。

今从“文体作家”称谓出发, 由经典作品《边城》着手进行分析, 文体意识所体现, 褒扬贬讽所正解, 得失因果所落脚, 便可由此得出。

一、"文体作家"的文体意识

大多时候, 一个作家多以某一种文体或某几种文体见长, 此一种或多种文体与寻常人所用并无过大差别。或小说, 或散文, 或戏剧, 或者是其他一切文体形式, 总之一定在某种程度上遵循各自文体范式, 或有差别, 却也未曾差之甚远。而在作品创作中, “文体不拘常例, 故事不拘常格。” (2) 不局限于某一种文体, 而突破现有结构, 尝试各种体式、结构进行创作, 创新性的将多种文体运用于一份作品之中, 且时时有变, 这便是沈从文独有的文体意识的呈现, 同样也是其“文体作家”得名之因。

“文体作家”是对其致力文体的运用及进行文体创新的一种确认。不可否认的是, 沈先生作为作家, 以“文体”修饰限定, 恰恰是对其文体意识存在性的一种认同。试想, 若是一位作家在无意识下变换文体, 势必很难以这样多变的文体姿态展现作品文本内容。同时如果沈先生无意于对文体变幻的把握, 而是写作过程的无意识创作外化为文体结构的变幻, 其变幻自是不会被如此明显地被捕捉到, 甚至在文学史中留下“文体作家”的称谓。那么, 当我们谈及沈从文, 或许只是“随性作家”罢了。更何况对于知名作家而言, 尤其是当其文字已经成熟并且定型, 当涉及某一文体时, 其写作结构往往已经形成固定范式, 以某种经典而独特的套路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被人们看作是这些笔墨大家成名后难以克服的文体桎梏。然而这样的情况沈生从文先生身上印证。沈先生对于某些固定文体格式并不一以贯之, 甚至连他自己创造的抒情小说或是其他范式都在不断打破, 这并非符合常态的作家发展规律, 可见这是一种颇似在规律中挣扎的人为作用, 是一种对文体创新的有意为之, 以文体意识而得以存在。

文体意识是一种关于“文体”运用的意识, 是针对文体的主动探索。那么, 何为文体?在一般的概念中, 文体指一定的语言秩序下形成的文本体式, 即为文章风格、结构或体裁。“文体”二字作此意解释自古便有。南朝梁钟嵘在《诗品》中说:“宋徵士陶潜诗, 其源出於应璩, 又协左思风力, 文体省静, 殆无长语。”其中“文体”便指向文章风格。金王若虚《论语辨惑四》中提及“晦庵载一李氏者之说, 曰此章及六言、六蔽、五美、四恶之类, 皆与前后文体大不相似。”在此句中“文体”则是文章结构、体裁之意。这是关于文体最为基本之意, 在关于沈从文最初得“文体家”之名时, 苏雪林在《沈从文论》中所针对的就是文章结构与体裁。在苏雪林所述中, 沈从文进行多种文体尝试, “他的小说有些是逆起的, 例如《喽罗》;有些是顺起的, 例如《岚生同岚生太太》;有些是以议论引起来的, 例如《第四》;有些是以一封信引起来的, 例如《男子须知》。他虽然写了许多篇短篇小说, 差不多每篇都有一个新结构, 不使读者感到单调与重复, 其组织力之伟大, 果然值得赞美。” (3) 暂先不提苏雪林对沈从文的文体多变而近似于卖弄的认定且对之颇有微词, 其对于“文体作家”的称谓解释里, 文体确实就是指文章结构与体裁。然而当“文体”之意涉及沈从文, 并且通过不断挖掘, 总共可以发散为四种含义。其一为叙述方法, 即“讲故事”的方法;其二为文体上的多种尝试, 此为汪曾祺的理解;其三为所创造的的诗化小说体式;其四为沈从文跨文体写作的独特文体形态。 (4) 这些多个维度、多重内涵的解释构成对沈从文“文体”的多元含义, 也形成对其独特文体意识的理解。

沈光炜、吴晓东等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评价“沈从文是少有的‘文体家’。他对文本形式有着鲜明的自觉意识, 在叙事层面寄寓着审美化冲动。” (5) 沈从文先生确实是抱着强烈的文体意识, 去促使其将文体创新、诗化小说运用到创作中。这种文体意识作为作者主观将某种特定需求付诸于文体变化的内在要求, 渗透在作品的行文发展乃至文本细节之处。这种文体意识以多变或创新的结构格式为外化, 以朴实却诗意的语言意境为内在灵魂, 辅之以叙述性稍显弱感的故事情节, 以传达作者思想。这些在作者成熟时期所作的《边城》上体现得尤为明显。首先, 从外化的创新文体结构来看, 正如钱理群等著《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中所述:“沈从文被人称‘文体作家’, 首先因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了一种特殊小说体式:叫做文化小说、诗小说或抒情小说”。 (6) 《边城》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这篇中篇小说正属于抒情小说, 而且更是抒情小说的代表。本身文体的使用便是一种创新, 诗意而朴素的语言渗入小说的叙述, 这大概是小说与散文的结合。从小说首段的散文性质的叙述便可看出, 这并非是一种无意识的创造, 这样慵懒的叙述方式从文本的开始就已经存在。当然, 外在文体的变化并非最明显的体现在《边城》中, 这种文体变化在其前期作品上更为突出。就《边城》本身而言, 原先那种文体形式的外部变换已为作品内部组织的变化所取代。 (7) 沈从文的文体意识更多的体现在其内部组织、特别是小说结尾的安排上。汪曾祺说:“汤显祖评董解元《西厢记》, 论及戏曲收尾, 说“尾”有两种, 一种是“度尾”, 一种是“煞尾”。“度尾”如画舫笙歌, 从远地来, 过近地, 又向远处去;“煞尾”如骏马收缰, 忽然停住, 寸步不移。他说得很好, 收尾不外乎这两种。《边城》各章的收尾, 两种兼见。” (8) 比如第四段结尾“翠翠站在船头还是不作声。翠翠对祖父那一点儿埋怨, 等到把船拉过了溪, 一到了家中, 看明白了醉倒的另一个老人后, 就完事了。但另一件事, 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 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便属于度尾, 由关于祖父的这件事情的思考结束, 却开启了关于自己的“另一件事”;而“到了家边, 翠翠跑回家去取小小竹子做的双管唢呐, 请祖父坐在船头吹“娘送女”曲子给她听, 她却同黄狗躺到门前大岩石上荫处看天上的云。白日渐长, 不知什么时节, 祖父睡着了, 翠翠同黄狗也睡着了。”则是属于煞尾, 以一种较为悠闲的情景结束本段内容。“煞尾”与“度尾”的交叉使用, 增加了结尾的灵活度, 使《边城》的写作并不固定为某一种模式, 而是鲜活随性, 充满诗意。另外整部《边城》的结尾“以茶峒人敛钱重修白塔的全景, 配以类似电影画外音的解说收束全文, 从中景推为远景, 再慢慢隐去, 收到了袅袅余音, 不绝如缕的艺术效果。” (9) 这显然是作者于收尾处留心锻造的结果, 是作者文体意识的又一体现, 应当说是更为内在化的文体意识。

二、文体结构与文本内容

谈及“文体作家”之称谓, 现在我们往往倾向于从褒义角度去理解, 认为这是对沈从文对文体运用、创新能力的一种认可。然而在最初赋予沈从文“文体家”这个称号的时候, 更多的是含有某些讽刺于其中。特别是左翼批评学家更多以“形式主义”来评价沈从文的文体变幻。苏雪林最早在公开场合正式用“文体学家”来称呼沈从文, 在他的《沈从文论》的评价里, “沈从文是一个新文学界的魔术家。他能从一个空盘里倒出数不清的苹果鸡蛋;能从一方手帕里扯出许多红红绿绿的缎带纸条;能从一把空壶里喷出洒洒不穷的清泉;能从一方包袱下变出一盆烈焰飞腾的大火, 不过观众在点头微笑和烈鼓掌之中, 心里总有“这不过玩手法”的感想。沈从文之所以不能如鲁迅, 茅盾, 叶绍钧, 丁玲等成为第一流作家, 便是被这“玩手法”三字决定了的!” (10) 这样的议论发在1934年, 可见在当年看来沈从文的文体运用是并不被看好的。现在虽又有不同理解, 然而这样的分歧却确实存在过。

因而我们不由产生疑问:对于沈从文文体运用, 褒耶?讽耶?孰当为正解?

这个问题或许曾经引起学术界讨论、争执, 历时非短。但却也并非难以解决。其实从韩愈柳宗元的“古文运动”时便已指出任何艺术形式都应服务于内容思想, “是犹用文锦覆陷□也。不明而出之, 则颠者众矣”。文体运用本就是为文本内容所服务, 文体结构的使用当利于文本更好地传达作者思想, 对于一个文体运用是否恰当的评价, 最为根本的应根据文体结构是否能够帮助文本内容更好的体现。

而对于沈氏文体运用的问题, 我们可以从内外两个角度来看。从外部角度, 我们可以从他人的评论来进行分析。对于“文体作家”之称谓是褒是贬, 大致可以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史重写”为界。“文学史重写”以前, 沈从文作品的文体使用往往被贴上“形式主义”的标签, 不说完全否定, 却也“褒贬合一” (11) 。形重而意轻, 流于形式而疏于结构、内容松散, “这不过是玩手法”, 这大概是当时人们对于其文体的看法。然而这仅仅是针对沈从文先生当时文体运用还不成熟时的尝试之作, 当时沈从文还使用了书信体、传记体、随笔等其他很多文体, 的确有“卖弄”文体之嫌, 然而尝试过后, 其文体使用却是有其为文本服务之作用。苏雪林在《沈从文论》的最后承认其“永不疲惫的创造力”, 认为“还有光明灿烂的黄金时代等着他在前面!”暂且不谈其是语含讽刺或劝告, 1934年的出版日期说明苏雪林尚且未看过同样出版于1934年却已经成熟运用文体的《边城》, 所以不能全面概括沈从文文体运用, 但是即便这样却也其并非完全否定沈从文。而“文学史重写”后为沈从文平反其文体运用, 则更加从正面塑造“文体作家”的文学史形象。这当然是看清了文体结构内在的运用优点。

从内在看, 前文已述, 即可从文体结构与文本内容的关系着手进行分析。《边城》恰好在文体结构上值得一提。首先, 最为引起我们直观感受的便是其散文化、诗歌化的叙事结构。我们称其作品为“抒情小说”亦是为此。《边城》并非具有很强的故事性, 却构建了一幅湘西自然风景与人文图景相和谐的画作, 这并不仅仅是文字的力量所能达到的, 或者说是文字转化为结构更加强调了边城的人情自然之美。因为就文字而言, 沈从文并不是用华丽辞藻堆砌着来叙述这幅边城之景, 而是将朴实的文字化作松散的散文式语言, 从而赋予小说故事以一种“懒散”的散文之美。这正与作者叙写湘西世界之自然魅力的意图相适应, 并且将这种用文字表达难以形容或是无法进行到位的表述的想法以散文式结构的形式予以展示, 给读者更加深厚的感受。小说的第一段是这样的:“由四川过湖南去, 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 有一小溪, 溪边有座白色小塔, 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 一个女孩子, 一只黄狗。”这不是叙述, 而是描述, 同样以描述来代替叙述的在《边城》文本中仍有很多, 这里可以借用闻一多所针对诗歌提出的“三美”中的“图画美”的概念来看, 结构对于《边城》的意义, 是在其叙述上更加构建了一幅画, 它是将语言的寥寥几笔汇成画面的线条, 于是再“难以言传”的也都“可以意会”了。再者, 结构本身应当也是一种美感, 当结构的美感与所服务的文本相交叠, 则是美上加美。这我觉得可以跟“建筑美”的概念相靠近。这里的结构是指叙述的结构。在文本的开端介绍的是翠翠母亲与其在茶峒屯防的军人父亲唱歌相熟、发生暧昧关系后相继殉情, 是一种顺从自然天命的生命选择, 于悲剧的发生中透露恋人中的痴情, 是人情之美最为基础的体现。而在故事结尾, 即使“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 也许明天回来”, 同样安于天命, 是边城人顺从天意, 无力于人事的体现, 翠翠是深情的, 一如其母亲对父亲, 首尾故事不仅仅是一种呼应, 更是一种“重复”, 是“一种东西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在另一种状况下重新呈现出来” (12) , 同质因素的反复出现使结构上首尾呼应, 更加强调了茶峒人的无力人事、顺从天命, 构成悲凉的基调, 却也是一种自然的人性之美, 正是沈从文想要在这个纷杂的世界里想要通过《边城》所希望人们能够感受并领悟的。由此二点, 可见沈从文所用文体结构终是为文本服务, 其存在并不仅仅是“形式主义”, 而是为充实的内在内容而塑造了坚实美丽的形式外壳, 并没有造成“徒有其表”或是“本末倒置”这样的后果。

当然, 褒贬只是态度, 关键不能改变的也正是文本, 它的存在正是展示着文本内容对文体结构的需要, 及文体结构是否与之相适应。所以, 当我们看到《边城》或是其他文本中所需传达的思想因文本的变化创造而更好地展示出来, 褒贬孰是便已没那么重要。因而在1990年之后的文学史评论中, 往往谈及“文体作家”只从褒扬角度理解, 因为其文体运用的意义早已被看清。

三、沈从文文体意识的产生

并不是每个作家都有非常鲜明的文体意识, 相对于对文体的重视, 更多作家都把关注点放在故事本身或是语言的塑造, 偏偏沈从文先生对于文体有着非同常人的执念。这种执念本身并不寻常, 也并非符合最为常态的发展走向。从创作开始, 沈先生就颇为故意地选用不一样的文体来承载其文本内容。散文、小说、杂谈、随笔等已经皆有尝试, 甚至书信体、对话体、传记体也有涉及, 在不同文体尝试中, 沈从文对文体的把握不断成熟, 不满足于现有文体对文字、思想的传达, 甚至逐渐开始自身的文体创新———抒情小说。茅盾在《宿莽》弁言中曾说:“一个已经发表过若干作品的作家的问题, 也就是怎样使自己不至于粘滞在自己所铸成的一定的模型中。” (13) 这正如在第一部分提及的那样, 成熟的作家会以较为固定的经典结构作为写作模式, 而沈从文却始终没有将之固定下来, 而是不断突破着, 这种“不寻常”, 确实值得我们循本逐因, 找寻沈从文这种文体意识所产生的原因。

众所周知, 沈从文整个创作所处的时代是较为灰暗的动乱时代, 虽然这在《边城》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但这是因为他创作的是“与生活不相粘附的诗” (14) , 是处于现实对应面的理想世界, 与真实里兵荒马乱的湘西世界相对应, 是其对自由美好的“牧歌”式社会回归的呼唤, 因而《边城》中真善美的叙写恰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现实状况。在这样的现实里, 沈从文选用未来视角去看待所处时代, 进而完成文字创作———他的世界里, 只有湘西世界的淳朴美好。然而文字没有体现出的影响, 在其文体运用中体现了。时代的动乱, 使其内心创作亦不能完全平静, 文体的改变恰恰有可能是其内心受到尘世纷扰而波折不断的结果。当其传达的爱与美的思想需要以恬静和谐的笔调传达时, 这种波折往往也只能通过文体的不断变化来体现, 这是一种无奈。

而另一方面,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 沈从文先生并没有受到过多的系统的基础教育。小学毕业就未再进行学校教育、只是旁听于北京大学的他在某种程度上是没有过多受到固定文体的约束, 在文章创作的角度而言是完全自由、不受羁绊的, 因而这也是他可以不断进行文体尝试、创新的原因。他并不了解如何运用文体或是自身适合于哪一种文体, 因而他需要尝试;而他作为“乡下人”, 天性自然, 并不完全认同某一种文体, 且也并没有人从旁约束其自我对于文体运用的创新, 因而他在摸索中以文本叙述的需要采用适用的文体, 恰巧成就了其“文体作家”之名, 也创新了这种“抒情小说”样式。

当然, 从沈从文内心视角来看, 这种文体意识同样也有可能是来源于其内心一种强烈的对采用新结构形式的希望。这里又可分为三点。

其一, 他把自己定义为“乡下人”, 这种认定是不无自卑感的, 这种自卑感除了其由湘西“边城”走出的地域方面的自卑, 还有其并未受过完整系统的学校教育的自卑, 因为自称“乡下人”的潜台词就是“文化不足”, 这正是沈先生内心潜藏的自卑的体现。正是由于这份自卑感, 沈从文迫切的希望文作能够摆脱这样的文字或是故事性的不足, 故而选用较为独特的文体形式, 以期产生亮点, 吸引读者。在当时其文字仍然受到某些争议, 从苏雪林的《沈从文论》便可看出, 其还并不被认为是第一流作家, 文体意识恰有可能是在其希望通过找到适合的文体来获得肯定的情况下而产生的。当然, 这在学术界并没有定论, 只是个人猜测罢了, 不足为信, 此处只作可能来论。

其二, 这种内心层面的对新结构形式的强烈渴望, 同样源于其对文本内容进行创作的需要。创作《边城》时, 作者意在传达一种人性美与自然美。这样的美从质朴单纯的人物形象和淳朴自然语言已有流露, 然而将新的形式运用且与之相适应, 也就是说将散文式松散结构应用于小说创作, 跨越文体, 则更加突出其特性, 更加传达出这种自然略带哀伤的美感。这些作者想必更为清楚, 且出自于想要将文章更加完善的渴望而萌发这种抒情小说的文体意识。

其三, 则是另有一事, 沈从文早年评论欧阳兰抄袭事件, 并作杂文两篇。其自称“一个以淫业为熟练技术的有经验的妇人” (15) , 本就“颇为这种文化暴政和商品拜物教所苦, 不得不勉强应付” (16) 。在此事后, 将关注点逐渐转移到自身, 进行某些文体变化, 文体意识产生或对其持续关注, 当也由此因。

文体意识的产生除时代背景、作家背景、内心因素等一些因素, 应当仍有其他原因。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偶然而触发的结果, 需要更多地研究其成长、写作的轨迹才能知晓。

四、沈从文文体的艺术效果及局限

种之以因, 收之以果。沈从文先生的在其动乱黑暗的时代和地域背景、个人和家庭生活学习状况以及创作需要下产生强烈且独特的文体意识, 而这样的文体意识造成了其独特的文体———抒情小说文体, 这正是沈从文先生文体之因果关系。这样特殊的文体于前文已分为四种内涵业已介绍, 此处不再赘述, 而其运用是好是坏, 得失如何, 则需要细细品味。

得失与褒贬不同, 褒贬来自外在评论, 得失则是一个很自身的考量, 是针对文本内容的一种分析。前文所说的“文体结构与文本内容的内在和谐, 文体结构与文本内容相适应”自然是沈从文文体之一大“得”。然而除此之外, 该文体意识所得, 应当正是该文体的艺术效果。

《边城》使用了诗化小说文体———一种跨散文与小说这二类文体的创新型文体, 从其着手, 也同样从文学语言的审美运作而言, 艺术效果可分为三种。

其一, 该文体创造了小说世界的意境美。从总的方面来看, 该文体的使用使得一个充满人性光辉而自然淳朴的湘西小城形象不仅仅在文字语言、故事情节中得以实现, 在散文式结构中同样甚至更加能够感受美的氛围, 这就是说, 通过文体结构的运用, 沈从文先生的思想及其所想要传达的内容得以体现。在这样一种文体中, 抒情小说之美与作者意图“打造”的湘西之美恰好融合了。由此, 一幅美丽的画卷向我们展开:在淳朴的湘西小城, 里面有少男少女、船夫、船总、妓女、当地的百姓, 他们“待人以诚, 乐于助人, 受人之惠必以物回赠, 人与人之间相互同情” (17) , 都未曾被近代文明污染, 性情总淳朴自然, 脱离于人性的丑恶。整个虽并不是华丽语言下的美景, 却是一种独特人文之美的意境, 与故事完美结合, 所以沈从文“在画画, 不在雕刻” (18) , 其文体结构的松散, 恰是为了、也的确创造了意境之美。

其二, 该文体成就了小说散文式的语言美。《边城》中使用了散文式的语言是我们接不能否认的, 这在前文中也已提及。这同样是结构的散文化所带出的衍生物。散文式结构造就语言不必凝练简洁, 而可以发散性、随意性的进行叙写。所以在这里, 沈从文保持其使用以湘西地方话为母体而提炼加工为书面语的语言, 使作品语言不古自古, 而古朴厚实, 简峭传神, 极富生活实感, 透着泥土气息。同时散文式的娓娓道来也使得《边城》乃至沈从文其他小说皆有民族特色化的语言的朴素美。

其三, 该文体圆满了小说鲜活自然的个性美。沈从文先生以“乡下人”之身份活跃于文坛, 或许在其他方面优势并不明显, 然而自然清新却是其作品一大优势。其文体使用的独特更加彰显其本身创作的独特。沈从文的小说“不是写成的, 而是想成的”, (19) 沈从文的叙述与其他作家不同的是他独特而丰富的想象力, 这种想象力由因文体松散而致的并不强的故事性所更加反衬出。这正是文体所圆满其个性美之处。

意境美、语言美、个性美正是其文体所带来的美的艺术效果, 是其所“得”。

而道家认为, 事物必有其相反面, 有得则必有失。用在此处却也恰到好处。

沈从文的文体虽说并非前期评论者所言那么满是诟病, 但也不无缺陷, 事实上任何一个文体皆有缺陷, 更何况沈从文所用是带有自身创新意识的文体, 并未经历时间的历练完善, 必然有其缺陷。缺者, 不足也, 为其所不至也。沈先生的文体实在太多, 结构不同则各有局限, 这里便从《边城》一篇来讲其局限性。

局限其实表现为两个方面:人物塑造的立体性不足和结构过于松散, 二者可以结合起来。其实在看《边城》时, 我们常常更为关注的是那人和景都异常美丽的湘西茶峒, 而人物单独为怎样的形象, 却并不能真正了解。沈从文笔下的翠翠、傩送、天保、爷爷等形象皆只能是被贴上标签的人物, 性格过于扁平而并非独立立体的个体, 也就没有典型人物的产生, 文中人物也只是作者体现“自然淳朴”的载体。这当然是由文体结构过于松散, 而语言又过于散文化所致, 人物形象缺乏立体感的确是小说之缺陷, 然人物为思想传达所造, 作者本意在人物塑造的相反面———松散的散文式抒情文体中已然实现, 则这一点是否重要也只是见仁见智了。

参考文献

[1]艾英, 主编.三四十年代平津文坛研究.试论沈从文早期作品文体演变.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1, 第一版.

[2]沈从文.此后的我.沈从文全集.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 VOL11.

[3]凌宇.从边城走向世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5.

[4]美·金介甫.沈从文传.湖南文艺出版社.

论沈从文《边城》里的人物美 篇3

【关键词】《边城》;人物美;老船夫;翠翠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A

一、重义轻利的淳朴美

《边城》中的“茶峒”山城是一个远离世间纷扰,免受世俗侵袭的世外桃源。这里青山绿水,这里环境宜人;然而这里淳朴敦厚、重义轻利的人性美远比那本就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更吸引人。[1]

一个来回摆渡五十年的老人,一直勤勤恳恳地守着那个渡头,守着自己的渡船,默默的摆渡着一个又一个过渡人。他出力气、受公家报酬,凡事求个心安理得,也因此赢得周围人的尊重。过渡人好心把钱给他,他却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安稳,把别人无论是塞到自己手中的抑或是掷到船板上的钱一一塞回主人的手中;即使来不及追赶上把钱人,也会将这钱用来买茶叶和烟草,挂在腰带上,待有人需要时无私奉上;唯独摆渡新娘时,因为规矩才不得不收。他的生活并不富裕,但是却好像与钱有仇,只是静静的守护着自己的这份职业,从自己的劳作中感受生活的力量。他重义轻利,人性至美。[2]

接受老人摆渡的过渡人因为了解长者的脾气,敬重长者的为人,总会强行的要塞给长者钱;老人退还时两者总是相持不下,都不肯退让;更有甚者,扔了钱人直接跑了,只期盼着能把这钱给老人留下。就算留不下,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加以偿还。比如那卖猪肉的一面要给老人钱,老人不乐意;另一面要把猪肉最好的部分卖给老人。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点跟钱过不去。殊不知,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良心,守护那份重义轻利的美德。

二、祖孙互守的人性美

祖父疼爱孙女,孙女爱戴祖父,这样一对相互坚守、相互扶持的祖孙,展现了人间最温馨、最动情的亲情画卷。

祖父夸赞自己的孙女,无论是美貌还是内心,然而似乎却不许别人关心翠翠的婚事,一提此事便闭口不谈。其实殊不知,这是祖父心中对翠翠的一种不舍与守护,他不愿意翠翠到任何一个可能委屈她的人手上。可是时间不饶人,祖父毕竟老了,他需要为翠翠的婚事操心,所以当大老托人说明对翠翠的心意后,祖父告诉大老“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其实就是希望翠翠能够被疼爱自己的人名正言顺的娶回家去。可是当大老没了,二老又不出对翠翠的炙热时,老人急了,他抹开脸面主动去探寻顺顺和二老的口风。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翠翠的好归宿。

翠翠是祖父一手拉扯大的,她喜欢听祖父唱歌,与祖父相依为命。“爷爷不去,我也不去”“我陪爷爷”。一两句简单的对白就足以说明爷爷在翠翠心中的地位,她要一直陪伴在爷爷身边。在渐渐地到了女孩对爱情懵懂的年纪,她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似乎有所踌躇。其实她的踌躇除了与女孩子天生所带的羞涩有关,更与自己的祖父有关。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也问祖父,如果自己走了祖父怎么办?祖孙之间的相互守望,相互扶持,简单的日子中彰显出的是他们对于亲情最本质的把握。

三、坚守爱情的痴情美

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的词汇,在《边城》里也是贯穿始终的灵魂。“茶峒”里的男男女女无一不在坚守着自己的爱情。

翠翠到了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年纪,虽然不懂爱情为何物,虽然不懂自己为什么脸红,又为什么欣喜,可是却在与二老的第一次对话后就相中了他,并坚守着对二老的那一份从来没有对人明说的感情。只有祖父能从自己的言行中推测一二。大老托人说媒,家里良好的条件,也有俊俏的外貌,结实的身体,可是翠翠就是不愿。二老午夜歌声却能让翠翠在梦中摘得了“虎耳草”,那种象征爱情的草。大老死了,二老对翠翠的热情似乎降了下来,翠翠也不管,只是默默地等待。即使最后二老离家出走了,爷爷也走了,翠翠也只是在原地等待那个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也可能明天就回来的二老。其实她等待的哪里只是一个人,她只是在守护自己年轻的心中所燃起的那束爱情的火,她对自己的爱情忠贞,她坚守自己的爱情。[3]

坚守爱情的另一个非常独特的人物描述便是这个边城中的妓女。这样的人物形象在人们的心中多是对金钱极度向往,因为他们甚至愿意为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哪里有什么爱情可言呢?又谈何坚守呢?但是这里的妓女不一样,她们一样对自己的爱情忠贞。也许是受自然环境的影响,也许是受周围人文的影响,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然而谁又需要理会究竟是为什么呢?不相熟的先交钱再谈生意,相熟的钱或不钱已经无所谓了,一旦相中了自己的意中人,有了誓言便永不相弃。她们也全身心的为爱恨所浸透,她们痴到无可形容。在约定的时间里意中人不来,即使是在梦中也会与那意中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爱情在她们身上同样得到了坚守。

另外的配角,翠翠的妈妈,后来收留翠翠的杨马兵也同样是坚守爱情的角色。翠翠妈妈坚守自己对翠翠父亲的誓言,翠翠出生后便到地下去找他了;而杨马兵呢?年轻的时候给翠翠妈妈唱歌,虽然不得其欢心,可是在翠翠的成长过程中却一直守护,在祖父去世之后,更是承担起了对翠翠的照顾责任,成为翠翠最为信任的人。谁又能说这不是他的一份对爱情的坚守呢?即使那个意中人对自己并无意,也许这种坚守更值得人尊重和怜惜。[4]

四、结语

《边城》中的人物一个个都是鲜活的,有力量的。之所以鲜活、有力量就是因为这一个个人物的身上都有一种美德。无论是淳朴、敦厚,还是不离不弃,祖孙互守,抑或是坚守爱情、终生守望,这些都是他们身上展现的美,展现的力量。他们没有一个不在用自己身上的美来真诚对待日子。

参考文献

[1]冯晶津.试论沈从文《边城》中的人性美[J].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4).

[2]杨婉玲.浅析沈从文《边城》中的人性美[J].科教文汇(中旬刊),2013(8).

[3]王倩.论小说《边城》中的人性美[J].芒种,2014(11).

[4]白玛玉珍.谈谈沈从文《边城》中的人性美[J].青年文学家,2015(21).

论沈从文的边城 篇4

意境或情境,在中国古代的诗论与画论中,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美学范畴。它指的是诗歌或绘画作品中,作者主观体验到的人生情绪,与作品描绘的客观物象融汇交织而形成的审美境界。沈从文的《边城》以恬静平淡的风格,小品散文的笔调,为我们绘就了一幅如诗如画、如梦如烟、田园牧歌式的美丽的湘西世界。这里的人民,诗意地生活,诗意地栖居。他们诚实勇敢、乐善好施、热情豪爽、轻利重义、守信自约,“凡事只求个心安理得”,就连吊脚楼妓女的性情也浸染着边民的淳厚,俨然是一个安静的平和的桃源仙境。整部作品凝结了人类灵魂深处的真善美,展现了湘西奇特风俗人情,这种美又与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浑然一体,充分体现了文艺理论中情景交融的审美意境。

一、讴歌淳朴自然、真挚善良的人性美

《边城》刻画了众多性格鲜明、至善至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作者以韵味隽永的笔墨,赞颂了未受现代文明污染的优美的人生方式和生命形态,表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审美取向。翠翠是《边城》中的主角,她是湘西山川灵气化育而成的自然之女,天真、纯洁、活泼,柔情似水:翠翠在风吹日晒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她有着对祖父很深切的爱与依恋。常伴着月光偎依在祖父的身边唱歌、吹曲,对爱和美有着朦胧的向往与憧憬。她沐浴着自然的雨露,和着自然的节奏生长。当她逐渐长大成熟遭遇爱情时,她也表现出一种完全顺乎自然的状态,体现着人性中庄严、健康、美丽、虔诚的一面。

她对二佬的感情一直处于少女期的梦境状态。她在小镇看龙船初遇傩送,这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两年后进城看龙舟,恍惚如梦地思念远在六百里外的傩送,而后对情郎更执著地追求。翠翠与傩送这对恋人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纯情,有的只是“遵从古礼”的淳厚人性,有的只是含蓄的东方的传统美德。这人杰地灵的偏僻之地,两颗年青的心靠拢了,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同时选择了对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在这自然之中却显示了“人性”在这块尚不开化的山村的永久魅力,作者正是通过这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反映了人性美。

如果说翠翠这一人物的人性美体现为阴柔之美的话,那么,傩送的人性则显现出阳刚之气。傩神是苗族驱除瘟疫的配偶神。“每年的驱魔节,苗民‘走阴桥’,到阴界的傩公、傩母像前占卜,证实是否有孕在身。”由此,沈从文的人性思想在傩送身上得到了再一次体现。“天保佑的在人身上不免有些龃龉之处,至于傩神送来的,照当地习俗,人便不能稍加轻视了。”傩送英俊如“岳云”,善歌似朱雀,温柔而又热情,这些都被看做是神赐的品格。另一方面,他“结实如小公牛,能驾船,能泅水,能走长路„„不骄惰,不浮华,不倚势凌人。”这些又寄托着沈从文的现实人生理想。如果说长养翠翠的是自然,那么傩送则是作者将神的偏爱和对人生的理想集于一身。他像山一样健壮,敬领了自然的恩宠也承负起自然中求生存的磨炼。正如伊甸园中有夏娃与亚当一样,沈从文的《边城》塑造了翠翠和傩送的形象,在他们身上共同体现了作者对人性复归的渴望。

老船夫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杰出代表。他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克尽本分。老船夫生活十分清贫,每顿只吃“闷瓜菜”,端午节连粽子都买不起,表现出来的仍是

重义轻利、助人为善的品格;夏天在溪口备置一口大缸,把茶叶“用开水泡好,给过路人随意解渴。”若过渡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老船夫必一一拾起,依然塞进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你这个!”上岸买肉时,屠户不要他的钱,他则乘人不注意时将钱丢进竹筒,别人故意多给他斤两,他要求别人“公平对待”,最后到另一家屠户那去买肉。他贫穷,却不因此失去善良的本性。老船夫对待钱财的态度体现了沈从文对普通人性的理想:淳朴、善良的品格正是优美、自然人生形式的显现。个体是否能够得到他人的敬重,重要的不是物质占有的多少,而是他是否拥有一份健康、优美的人格。他终生为乡邻服务,却不图别人一丝报答。“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大,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他生活虽然清贫,但却从不贪心;乐善好施,却从不索取,“凡事求个心安理得”。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他疼爱有加,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她们。17年前,当他的独生女背着自己与驻防的一名绿营兵恋爱,有了小孩子后,他“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只作为并不听到过这事情一样,仍然把日子很平静地过下去”。后来,士兵死于暴病,女儿殉情后,他又毫无怨言地担负起抚养外孙女的责任,直至撒手人世。老船夫对女儿、外孙女无私的爱仿佛就是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生生世世得以繁衍的血缘纽带,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那原始的而又古老纯朴的人性之美。

人性美还表现在邻里中。船总顺顺的大方洒脱、豪爽慷慨、仗义疏财。面对风雨中丧亲失业,无依无靠的翠翠,尽释前嫌,忙前忙后。就连昔日向翠翠母亲求爱遭拒的杨马兵,闻讯后也不请自来照应翠翠。这里没邪恶、贪欲、倾轧、争执,人人都那么和善、诚挚、豪侠重义、肝胆相照、丝毫没有功利、没有企图。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一个“爱”字,两性之爱、祖孙之爱、父子之爱、兄弟之爱、乡邻之爱等等。这是多么优美的人生形式,多么令人神往的理想人情境界。

《边城》中的湘西社会中淳厚、质朴的人性,彬彬有礼的古风,融洽和谐的人际关系,表现了作者理想中的人性美。在边城这块“世外桃源”中充满着原始的、内在的“爱”。正因为“爱”才使得湘西小城、茶峒里的“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得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沈从文在后来曾经表白:“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诚然如此。

二、描绘湘西边城奇特的风俗美

在《边城》里,另一个深深吸引着我们的就是沈从文对湘西民俗风习的细致描绘:端午节穿新衣、喝雄黄酒、看龙舟竞赛和赛后水中捉鸭子,中秋节青年男女对歌传情,新年锣鼓喧天、舞狮子龙灯、燃烟花爆竹,小小的山城沉浸在一片热闹之中„„无不显示着湘西边城乡情民俗的特有美色,充满了古朴而又浪漫的情调。“这些山花流水般绚丽神奇的风俗画面,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浸透着湘西山城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地方情调,它既是湘西世界独有的民俗,又是湘西日常世俗生活的组成部分,也是边城人雅致的人生方式”。

特别要提到的是,《边城》中的男女恋爱是很少封建意识的,淳厚而又别具特色的求爱方式,让人喟叹。一种方式叫“走车路”,意思是当男子看中某个女子时,便让家人托媒人去说媒,正式以聘礼相亲,虽也属父母操办,但是子女可以自主选择,不必绝对服从,如顺顺家天保大老向翠翠求爱时的选择。另一种叫“走马路”,这是由青年男女用互唱情歌的方式自定终身,父母不会干涉,大多先由男方主动开唱,待唱得女方动了心且纵情回唱之时,人间便又添了一对有情人。

翠翠的爷爷死后入葬的仪式,极有楚地巫鬼文化的深厚传统,每每读到那些充满着虔诚、庄重的文字,心里便真觉得辛苦了一辈子的老船工是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那点悲哀,便在浓浓的宗教情绪里消失殆尽。

《边城》中的妓女,是乡村另具特色的风景线。她们“聚集在一些吊脚楼的人家,„„白日里无事,就坐在门口小凳子上做鞋子,在鞋尖上用红绿丝线挑绣双凤,或为情人做绣花抱肚„„到了晚间,却轮流的接待商人水手,切切实实尽一个妓女应尽的义务”。——这在都市文明中是可耻的事情,但在边城,由于民情的淳朴,不知不觉只是多了一份谋生的职业,如小草、绿叶点缀着古朴美丽的边城。

湘西世界虽然是原始的、贫穷的、封闭的,但又是自由的、浪漫的、独立的。湘西山美、水美、人更美。湘西人敢爱敢恨、清澈透明、纯朴善良,勤劳忠诚,正是沈从文毕生膜拜的。湘西世界是沈从文心中虔诚供奉的神庙,它完美、自然、淳朴、宁静、自给自足,正如《诗经》中“适彼乐土”,它是沈从文理想的精神家园,心中永远皈依的圣地。

三、勾勒清新淡远的牧歌式自然美

《边城》开篇便将读者引领到湘西的一片旖旎风光中。一排苍翠的青山,峰峦叠嶂,下面环绕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水澹澹,两岸绿树掩映,依依的树枝轻轻掠过水面。边城依山傍水,远离尘嚣,和平安祥,如世外之境。白塔下的老人、女孩和黄狗住在一条小溪边,“溪流如弓背„„清澈透明„„”。这座小小的山城,鸟语花香,青山翠竹,古朴的吊脚楼,耸立的小白塔,一脉清流相伴随„„花自开来水自流,自然的生命季节循环不息。如此自然环境,本身便是诗意盎然。与世隔绝,更增添了几分诗意的神秘。文中“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中,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些”,难道这不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境界吗?“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又何尝逊色于“池塘生春草,园鸟变鸣禽”的精巧?

人与自然就像一幅和睦、和谐、互相依存的图画:青山、碧水、白塔、红花、绿草,还有虫鸣、鸟叫相映成趣,如同几百里蜿蜒铺展开来的大背景,依山傍水的人家,在其中一动一静、一呼一吸,无不生机盎然,无不怡然自得。而自然景物又反过来似乎受到湘西人情的感染,无一不打上“湘西”的灵气,那清澈见底的沅水支流,那凭水依山的茶峒小城,那河街上的吊脚楼,那攀引缆索的渡船,那关系茶峒“风水”的白塔,那深翠逼人的竹篁中鸟雀的交递鸣叫,那对山悬崖半腰上极肥大的虎耳草„„“宁静安详自然的生存环境,使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自然而然有了明镜般的心灵和清泉般的情感,这里有梦有期待而更多的是顺其自然”。这份清丽、优美、自然,也无一不被赋予了另一种独特而鲜明深刻的生活意义。譬如那白塔,在一个风急雨狂、凄寒冷寂之夜轰然坍塌,老船夫也于此时悄无声息、不无遗憾地去了。入冬时节,白塔重建,光彩依旧,老船夫却一去不返,还有满怀愧疚、负痛出走的傩送也没有回来,只剩下翠翠一个人相伴白塔,常年累月为人摆渡,可曾想过何时将自己的爱情摆渡回来呢?不妨再设想一下,当她摆渡回家,瞥见对山高崖上极肥大的爱情信物——虎耳草,她年幼而成熟的心又会如何地动荡不安呢?

沈从文用最简练的字词语句勾勒出来的湘西水乡自然优美的生存环境,便于读者理解人物质朴的心灵、凄美的命运、高贵的人性,一切用来诠释美好的东西都将在这个境地呈现、交融、升华。

总之,整部小说情节简单、叙述凝练,带有浓厚的抒情色彩。优美的自然风光和纯美的人性、淳朴的风俗相映成趣,融人性美、风俗美、自然美于一炉,从而形成独有的审美意境,将读者的思绪引入美妙的艺术空间,激荡起强烈的情感共鸣,给读者以醇厚的美感享受。

参考文献:

[1]邹 菡.翠翠:从山水走向社会[J].江西社会科学,2005,(5).

[2]赵 欣.沈从文边城小说的审美内涵[J].福建教育学院学报,2004,(4).

[3]钱理群 温儒敏 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来源:《现代语文》2008年第08期。

沈从文的边城读书笔记 篇5

它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

《边城》就是沈从文先生理想中的梦境,他把对山水的热爱化为了这部饱含深情的作品,茶峒的自然风景清新隽秀,江水清丽绵延,江上渡船每日在这山水之间运行,也俨然成了这如诗如梦的景色中的重要点缀,渡船上的老船夫、小姑娘和老黄狗便是这景中永远不变的主角。作者构筑了诗画般的边城美景,把所有故事融合到这景中,景物便处处蕴含着纯朴的人情味,弥漫着“桃源”般神秘的色彩。景色因人物感情的朦胧而朦胧,因人物的忧愁而忧愁,也因故事凄凉的结局而定格在一片凄凉之中,却因为给人无限想象的空间,定格的美景又在无穷无尽的等候中慢慢地绽放,任人思绪飘飞到更广阔的空间。

可我又总觉得,能够理解梦境,能够书写梦的人,必定是一个真实的人。可能因为梦总是太美又太虚幻,只有经历过真实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时候是确确实实的真,什么时候却只是梦而已。《边城》就是沈从文先生给读者构造的一个美丽而诱人的梦,也只有沈从文这样经历过生活的真实的人,才能书写出如此让人信服而神往的梦。他有过自由自在探索世界的梦幻童年,他“不想明白道理却永远为现象所倾心”,以后又有了不平凡的随部队展转的军旅生活,对于社会这部大书又有了更为真实而深刻地了解。所以他笔下的边城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但“这梦既非虚幻,也不拘泥于现实,而是追求一种真实,艺术的真实。”所以小说描写边城美丽景色的同时,又透出一份无奈和愁苦,主人公感情虽真挚却敌不过现实的种种不幸。梦境有了真实的影像,梦境才更能唤起人们的同感。

沈从文的《边城》与爱情 篇6

带着对湘西故土的浓重感情,沈从文在《边城》中对故土的石头、水草、船夫、少女,一一描摹。虽然笔法清淡,近乎白描,但细读就能感受到他对湘西生活发自内心的爱。《边城》讲述的不仅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少男少女的生活,更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也是沈从文毕生创作所要负载的内容。

【素材品读】

沈从文的《边城》能打动一代代读者,正是内里闪烁着诚挚感情的光泽。沈从文对乡土的热爱,对淳朴、自然生活的热爱,促使他创作了《边城》。而里面善良清丽的翠翠,又带着妻子张兆和的影子。爱情不仅滋润了沈从文,还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用一支笔,写出了湘江的景色、风土人情,以及底层的艰辛生活;写出了爱情的古典、悠长、真挚,并让爱在文字中永生。

【适用话题】

热爱生活;心中充满爱;纯洁的爱情……

浅析沈从文《边城》的文化内涵 篇7

关键词:沈从文,理想社会,爱与美,民族品德

《边城》是沈从文享誉世界的作品,原载于1934年《国文周报》中,1934年9月由上海生活出版单行本。它唱的是一首理想生命之歌,集中地表现出沈从文的人性理想与生命理想,也代表着沈从文创作的高峰。沈从文在谈及《边城》时这样指出:“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沈从文用充满诗意的笔触写出包容着广泛而深远的文化意义的《边城》。《边城》在某种程度上还具有文化符号的性质,代表沈从文自己作为一个“乡下人”的理想社会,给读者的心灵找到一个可以洗涤的活泉,这其中还包含着对传统文化、民族品德重建的信念。

一、构建理想的社会

在《边城》中,沈从文先生向我们构建了具有淳朴民风的“湘西世界”,那个叫“茶峒”的小山城。在那个小山城里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那位老人是一位忠实宽厚的老船工,“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便守在这小溪边,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那么老了。本来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他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老船工恪尽职守,不贪婪钱财,正如小说中沈从文先生所描述的那样:“渡头为公家所有,故过渡人不必出钱。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管渡船的必为一一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量,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遇到实在是强拗不过的渡客非要给钱,他就用这些钱买了茶叶和草烟,过渡时谁需要就慷慨地送给别人,在炎热的六月,又将茶叶放到大缸里泡茶给路人解渴。这位小女孩,名叫翠翠,这名字也非像名门达官家的千金那样一定要有个什么深奥的含义,只是“为了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为这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近身的名字,叫作‘翠翠’”,名字很随意。“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黑黑的皮肤,是健康的象征,清澈的眸子,“小兽物”,“山头黄麂”,沈从文把一个活泼纯真的山里小姑娘写得仿佛就要从纸上蹦出来一样。那条黄狗虽然是一个动物但却是老船工和翠翠的忠实朋友,有时老船工摆渡,“那只黄狗便口衔绳子,最先一跃而上,且俨然懂得如何方为尽职似的,把船绳紧衔着拖船拢岸。”黄狗与翠翠的关系也匪浅,“茶峒山城只隔渡头一里路,买油买盐时,逢年过节祖父得喝一杯酒时,祖父不上城,黄狗就伴同翠翠入城里去备办东西”。老船工带翠翠去看龙船,结果自己回去和老朋友喝醉了,不能来接翠翠,天渐渐黑了,黄狗陪在翠翠身边仿佛警问水中人似的,汪汪的叫了几声”,“那黄狗好象明白翠翠被人欺侮了,又汪汪的吠起来。那男子把手中白鸭举起,向黄狗吓了一下,便走上河街去了。黄狗为了自己被欺侮还想追过去。”从这些描写中不难看出这黄狗通人性。甚至小说中的妓女本来是以出卖身体来赚取生活的,然而在作品中“妓女与客人相熟后,钱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这种情况明显看得出,是作者为歌颂边地美好人性,特意选取社会中下等人为对象而赋之以高尚的品质来完成美的塑造的结果。在这里各行各业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具有淳朴、自然、优美、健康的天性,他们和谐相处、守信自约,差不多达到了“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臧于己”的精神境地,沈从文借此向我们营造了一个理想的社会。

二、爱与美的表现

沈从文说:“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花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牵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在《边城》中,沈从文恰如其分的表达了他的这一看法。

边城中无处不美,山美,水美,人美。简单的景致,秀丽的风光,没有现代都市的浑浊,只有一座古塔,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只黄狗,展现的是一个简单的世界,给人以最纯真质朴的感动。小说开头三章集中笔力描绘了湘西山水图画和风俗习惯,而没有进入情节叙述,使我们充分感受到了边地的安静和平、淳朴浑厚的文化氛围。幽碧的远山、清澈的溪水、古朴的白塔、翠绿的竹簧等山水风景与端午赛龙舟、捉鸭子比赛及男女唱山歌等民俗事象相互交融,呈现出一种完美的结合。浸透着边城的整体生活风貌和独特的文化品格。叶郎曾说:“美学思考的重要性,从根本上说,是对于人生、对于生命、对于文化、对于存在的哲学思考。”

《边城》的主要内容讲述是是翠翠的爱情故事,傩送为了翠翠甘愿放弃碾坊。翠翠在傩送走后,静静地等待,“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她天真善良,温柔恬静,在情窦初开之后,便矢志不渝执着的追求爱情,痴情的等待着情人,不管他何时回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回来。翠翠人性的光华,在对爱情理想的探寻中显得分外娇艳灿烂。小说最后的结局一改中国人传统的“大团圆”,增添了小说爱情的悲剧美,但是却没有把翠翠与傩送的爱情完全僵死化,仍然留给读者无限的遐想。这种朦胧的爱是纯洁无瑕、忠贞不渝的。天保、傩送兄弟情深,天保宁愿牺牲自己成全弟弟,傩送愿意代哥哥对歌。虽是爱情的竞争对手,却也不损兄弟情义。老船工对翠翠的关心自然是无微不至的,这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疼爱;老船工死后,热忱质朴的杨马兵主动来照顾翠翠,这是一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非血缘关系的大爱;老祖父与过河客、卖肉的争执谦让,都显示了边城人以诚相待、不重名利、相互友爱的美好情怀,展现了沈从文理想人生的内涵。作为这些人物的活动背景,作者还浓墨重彩地渲染了茶峒民性的醇厚:这里的人们无不轻利重义,守信自约;酒家屠户,来往渡客,人人均有君子之风。总之,这里的“一切莫不极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乐生”这些描写把人性美、人情美通过描写不同的“爱”来表现。两性之爱、兄弟之爱、亲子之爱、朋友之爱:在边城明净的风景中,沈从文把自我饱满的情绪投注到边城子民身上,重点描绘了乡村世界中的人性美和人情美,塑造出作为“爱”与“美”化身的翠翠的形象。翠翠在茶峒的青山绿水中长大,大自然既赋予她清明如水晶的眸子,也养育了她清澈纯净的性格。文章用边城美不胜收的风景刻画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风景美,人性美相互融合,用一种无可取代的爱和关怀糅合成了边城人们的淳朴敦厚的心灵美。在沈从文看来,理想的生命形式是“美”、“爱”、“神”的三位一体,这种理想的生命形式正是边城人民的生命形式,在边城人民的身上既表现出与自然契合的人性之美,又表现出更具超越性的神性之美。

三、民族品德的塑造

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心理与“儒家”和“道家”的哲学思想是分不开的。老庄哲学中那种浓厚的虚无思想曾引导无数文人遁迹山林,逃避纷扰的社会环境,以谋求心理上的平衡,但是老庄哲学中那种强烈的泛神论色彩和相对自由观念,又与儒家的积极“入世”有着内在的精神上的联系,所谓儒道互补,用则行之,舍则藏之,构成了我国文人世代相袭的心理机制。沈从文摄取的老庄精神,积极因素占主导位置。他一面扬弃了老庄哲学中深厚的虚无思想和保守的小农经济幻想,强调向社会的人和事探寻“生命取予的形式”,到农民的灵魂里来寻觅、挖掘他们的生存形态;另一方面老庄哲学中那强化的自然观念和精神自由思想不仅熏染了他看人论世的心灵品格,而且,他又将这种精神引入了对人生的深刻观照,老庄的“清净无为”、“适性自然”的哲学思想对沈从文的影响尤为深刻。沈从文相信文学的功能不止于社会道德的观照,更在于能使读者从“作品中接触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示,对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他的这种文学观正好发挥了近百年来中国文学发展中的比较欠缺的人性审视及道德完善的功能。沈从文二十岁时离开故乡进入了“热闹”的都市,他是准备将自己融入充满现代文明的都市的。但都市现实的丑陋与他的想象发生了尖锐的矛盾。他发现在那些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绅士阶级”和“高级知识份子”中间,其实充斥着在“小小恩怨得失中滚爬”的喜剧,“人固然产生了近代文明,然而近代文明也就大规模毁灭人的生命。”例如:《八骏图》中道貌岸然的教授。于是,沈从文迅速在“新思潮”面前却步,转而想创造一个古朴明净、纯真雅致的艺术世界。从时间上看,沈从文的《边城》写完于一九三四年,这时段中国国内总的情况是战争年年,普通百姓生活状况不好,特别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他们物质上受到横征暴敛,精神上的纯朴、勤俭、正直受到但是社会的污染。这些民族和国家不幸,种种人们生活的悲哀,使得沈从文迫切的想要为中国的来寻找一个出路,为此他创造了《边城》这样的理想社会,苏雪林曾经这样作过解释:“这理想是什么?我看就是想借文字的力量,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态龙钟,颓废腐败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使他们兴奋起来,年轻起来,好在20世纪舞台上与别个民族争生存的权利。”“他很想将这个蛮野气质当火炬,引燃整个民族青春之焰,所以他把‘雄强’、‘犷悍’,整天挂在嘴边。他爱写湘西民族的下等阶级,从他们龌龊、卑鄙、粗暴、淫乱性格发现……也有同我们一样的人性。”沈从文之所以对边城人性美和人情美作理想化的表现,其意就在于从道德视角出发,为民族和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注入美德和活力,反思现代人性,视生命意识高于一切,崇尚“健康、美丽、自然又不悖乎人性”的美学理想,与后现代生态美学不谋而合。并关照民族品德重造的未来走向。他期待着将这种理想化的生命形式“保留些本质在年青人的血里或梦中”,去重造我们民族的品德。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在沈从文的道德理想中对儒、道哲学的提取与阐扬,无可避免地带有他文化视野的局限,他过分强调伦理道德原则势必使他与走向激烈竞争的现代社会在思维格局上存在着较为明显的距离。

《边城》作为沈从文的代表作,他给读者构建了一个精神上的理想世界,构建了一个浪漫、乡土、田园、抒情的世界,一个田园牧歌型浪漫主义的最后家园,那就是人性美、人情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友爱的湘西世界,给我们带来清新的风气。

参考文献

沈从文的《边城》与爱情 篇8

带着对湘西故土的浓重感情,沈从文在《边城》中对故土的石头、水草、船夫、少女,一一描摹。虽然笔法清淡,近乎白描,但细读就能感受到他对湘西生活发自内心的爱。《边城》讲述的不仅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少男少女的生活,更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也是沈从文毕生创作所要负载的内容。

【素材品读】

沈从文的《边城》能打动一代代读者,正是内里闪烁着诚挚感情的光泽。沈从文对乡土的热爱,对淳朴、自然生活的热爱,促使他创作了《边城》。而里面善良清丽的翠翠,又带着妻子张兆和的影子。爱情不仅滋润了沈从文,还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用一支笔,写出了湘江的景色、风土人情,以及底层的艰辛生活;写出了爱情的古典、悠长、真挚,并让爱在文字中永生。

【适用话题】

热爱生活;心中充满爱;纯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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