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冬天散文

2024-07-06

荒芜的冬天散文(精选10篇)

荒芜的冬天散文 篇1

昨天晚上梦见了静,她的音容如此熟悉,如此清晰。我兴奋的从梦中惊醒。待我睁开眼来,四周依旧漆黑,只有窗外朦胧的路灯映照在天花板上。耳边充斥着舍友那略带节奏感的呼噜声和阵阵悉悉索索的老鼠声。我坐起身子借着朦胧的光线翻找着兜里的火机和烟,然后像乞丐一般蜷缩在墙角,沉浸在烟雾缭绕之中。。。。。一夜无眠。

夜色渐渐隐去,模糊的树影开始变得清晰。我呆滞的望着窗外,在脑海中一遍遍翻阅着梦中她的影子。试图找出些碎片,去拼凑那张我看了千遍万遍却依旧看不厌的楚楚动人的脸。待手中的烟一支支的熄灭,我的梦也变得支离破碎。。。。

闹钟响了,7:30了。舍友们一个个庸懒的从床上爬起来,咒骂着该死的闹钟,咒骂着该死的学校,咒骂着该死的校长,咒骂着该死的班导。。。。“哗哗”洗脸上厕所的声音持续了10多分钟,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宿舍又恢复了平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反常。

又持续愣了半晌之后,捡起旁边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登上鞋子,系上鞋带,翻出一本不知在桌子上沉睡了多久的书,瞄了一眼课表,向前迈出几步又翻回床上拿上充了一晚电的手机。按下旁边洗手间的灯,在纷乱的头发上挠了几把,盯着苍白的几天没洗过的脸,心里却泛不出一丝波澜。。。。。

走出宿舍楼, 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迷茫的路,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仿佛经过了一个乃至几个世纪。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向前步着,踱着。走向那延伸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路。

前面是青石铺成的`林荫路,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叫不上名字的小树。看着那漆着白灰的成片的树干,感觉那更像乱葬岗上一排排的墓碑,而我就是游荡在其中的幽灵,没有人看的见,没有人会注意,我只是默默地低着头飘着,荡着。。。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一块青石板消失在脚下,旁边的图书馆出奇的巍峨,那股压力仿佛置身于阴森的古堡中。一阵凉风夹杂着几片落叶从身后袭来,散落在树边,花旁,草坪上。。。。望着那泛黄的躲在花草丛中极不相称的落叶,心中生出些许怜悯,些许感动。因为在这个繁茂的冬天里同他们一起荒芜的还有我的心。

荒芜的冬天散文 篇2

一、利用音乐图片导入,让学生直观地欣赏景物

课堂导入在整个语文教学活动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好的导入可以给学生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让学生对本课产生浓厚的兴趣,当学生有了兴趣去听课时,那么老师在上课时也会更加有激情。所以,在进行语文课堂导入时,我们就得运用情景教学法,将学生快速带入到课文情景中去。

《济南的冬天》重点写的是济南冬天的景物,那里的冬景美丽如画,美丽的景物往往能吸引人们的目光。所以,在导入本堂课时,老师则可以利用音乐和一些与济南冬天相关的图片进行导入,让学生在音乐的陪伴下欣赏济南冬天的图片,让学生更加直观地了解济南的冬天。待学生欣赏完图片后,老师可以让学生简单地描绘一下济南冬天的特点,这样老师才能知道学生的想法,检验学生观察图片的认真程度。

通过音乐与图片的情景导入法,可以让学生直观地了解到济南冬天的美丽,同时也能让学生感受到济南冬天的那种美,这样就更加容易吸引学生的目光。运用这种方式导入课堂,可以让我们在接下来的教学更加容易了。

二、情景朗读,感受文字之美

散文在语言上具有独特的美,当我们慢慢去品味那些文字时,我们也会发现散文的文字具有很大的能量,把我们深深地吸引住。所以,在我们进行教学时,我们应该让学生进入到散文的情景中去,让学生在一定的情景下大声地朗读散文,让他们学会欣赏散文独特的美丽。

《济南的冬天》这篇散文的语言优美。如果我们在教学时运用情景教学法,那么学生会更加容易地感受这篇文章的美丽。所以,在我们进行这篇散文的教学时,首先可以让学生轻轻闭着自己的眼睛,静静地听一下课文录音,让学生感受一下文章的语言美。待学生听完课文录音后,老师可以放一段轻音乐作为背景音乐,让学生在背景音乐的陪伴下轻轻地朗读这篇散文,让学生亲身体验文章的语言美。朗读的最后阶段是让学生根据课堂导入时所放映的图片进行想象,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想象有感情地大声地朗读这篇散文。

情景朗读课文,可以将学生带到济南的冬天,让他们根据文字的美丽来感受景物的美丽,这样学生在朗读课文的时候才会更加有感情。所以,情景朗读课文在整个教学活动中有很大的作用。

三、情景式的文本解读,提高课堂质量

解读文本是整个语文教学阶段的重点,老师只有认真解读文本,才能让学生真正了解到文章所传达出的美丽以及作者的思想感情。但是,如果老师在解读文本时依然采取传统的方法,那就很容易让学生感到厌烦,所以,当我们进行文本解读时,可以运用情景教学,首先将学生带入到一定的情景当中去,这样学生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才会更加灵活。

比如,当我们讲到《济南的冬天》中的山水这一部分时,那么老师可以利用图片展示法。其具体教学步骤如下:

第一步:老师展示一幅“阳光下的山景图”,让学生仔细观察这一幅图片的特点,然后根据这一幅图片复述课文第二自然段的内容,当学生复述完这一部分的主要内容后,老师可以提问,如:“济南阳光下的小山有什么特点?”这样学生在观察完图片后也会很容易地回答出问题。

第二步:老师再次展示“济南薄雪后山景图”,当学生看完图片后,老师再次让学生根据图片复述课文第三自然段的内容,接下来,老师提出相应的问题,如:“济南下雪后小山有什么特点?”通过这样的方式学生就能很快地了解到济南小雪后小山的特点。

第三步:老师依次展示“城外远望山景图、冒着热气的绿水图”,让学生先欣赏图片,然后让学生复述课文内容,最后再次向学生提问。

荒芜了的纯真岁月散文 篇3

月光洒落窗前,毋庸置疑的是,如今的我,没了以往的那份天真烂漫,而被多愁善感充斥了生活的每个角落。有时,我还会将那回不去的过往,翻来覆去地念想。想到我们曾经的美好,一种莫名的怀旧感涌上心头,以至于潸然泪下。

那时的你,似娇艳欲滴的樱花花瓣,于无声处绽放。你那动人的纯真,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情愿做簇拥你的那一抹芬芳,伴随时间的推移,但愿你不会厌倦。”也许是那时我们头脑过于简单,竟把这不起眼的誓言,当做了最美的“情话”……“我们之间一定不能有秘密哦,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不遵守就会变成匹诺曹……”望着你那坚定的眼神,我暗暗在心中将这一承诺深埋。直到现在,我依旧丝毫未变,只是默默地在坚持着那份你给予我的信念……

远在大洋彼岸的你,现如今还有机会听我一诉衷肠吗?

“你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女孩稚嫩的声音在田野中回荡,这女孩子虽说肤白,但离貌美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脸上的那抹“婴儿肥”反而衬得她更加可爱了。“我偏不,你还不快点儿,再不追上我,天就要黑了,小心有小鬼跟在你后面哦!”另外一个逗笑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青涩,却又略带几分少有的细腻。那会儿,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猜忌,只要有了新鲜好玩的,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对方,迫不及待地想彼此分享。

是啊,陪伴是长情的告白。庆幸的是,有你伴我走过的童年时分,无疑是万般精彩的。只希望时光就此停歇,不要让每一个悲伤的人,永远活在回忆里,得不到任何的救赎。

自小安静的她,柔中带刚。外婆在她幼小时,便依照她这淑女般的性格,给她取了个普通到可以说是大众化的名字――静。

夏日鸣蝉,扰人清梦;潺潺的小溪,流淌在我心间。为了缓解这酷暑的炎热,我和静来到了幽静清凉的山间溪水旁。“静,把你双腿借我一下,好吗?”我戏谑地问着她,下一秒她便全副武装,一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表情,惊讶地叫道:“你想干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却早已枕着那双白皙的双腿,开始了我的美梦之旅。“唉,这只小懒虫……”那时她不经意间的一声叹息,却深深烙印在我心中。每当旧事重提时,那沉重的声音总是会在耳畔回响。这滚烫的热泪,不知何时起已在悄然中滑落,不带任何伤感的,却饱含了悔恨的情绪。那时的我,为什么不懂得去揣测她看似安然无恙,实则无比空虚的内心呢?

谁都不可能永葆童真,正如我们不可能永远停驻过往般。时光本就是一剂无情药,它能让沉浸在欢愉中的孩子,对人生苦痛恍然大悟。即使是极度不情愿,但骨感的现实却时刻将我们警醒。千丝万缕的愁绪萦绕心头,整日郁郁寡欢,惆怅之情难以言喻。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父母,望着一个个长大成人的孩子,还有额间泛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禁感叹时光飞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剩下的,却只是那接连不断的无奈的叹息声。

就在我和她即将步入人生中的黄金时期,她的一次抉择将我们之间的友谊彻底否定了。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她变了。

那年那天,我和静都刚好十八岁。“呼!呼!呼!”海风咆哮着向大地袭来,这汹涌的气势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一般。一席长裙的静,伫立在码头边,十八岁的她,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灵动的双眸,在海风的吹佛下,不断颤动着。那凌乱的秀发,衬得她越发得楚楚动人。只见她拿着个包袱,向一脸迷茫的我徐徐走来,我以为她是要去哪里旅游,心里暗想:“出去玩,竟然不通知我,真是的!”殊不知,这样的揣测,在她接下来的叙说中,早已没了任何意义。

“小绚,我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听到这,我心微微一颤,却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便朝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性地说:“你别逗我了,你不是在上演跟我离别的戏曲吧!虽说你长得不错,但要当演员……”没等我说完,她便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这声音似有几分凄凉。

“你还是别自欺欺人了,你觉得我会在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落地生根吗?这不可能!绝对不行!我不能毁了我的前程,和你一样吗?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是望着她眼眶里因激动而泛起的血丝,我便已明白。这些年来,她原来背负着的,是世俗罪恶的眼光。因为太在意,所以没办法忽视。听完了她的这番话,我深知,她这次是铁了心要抛弃我们之间的过往。但我没有就此放弃,依旧是用心疼的眼光望向她,缓缓张开双臂,将那瘦弱的身体轻轻拥入怀中,像她以前哄我一样,轻拍她的背部,在她耳边柔声呢喃:“不要在意,我还在这里呀,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安慰她时,一瞬让我感觉自己不再有浓厚的依赖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成熟。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她,她决绝转身的画面,至今还令我历历在目。

记得她临走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别再怀念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于是,她不带任何留恋的,头也不回的,上了那艘远航的船。徒留我一人,久久驻足原地。再一次,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再回首时,那渐行渐远的影子,早已消失在落日余晖里。

时光荒芜了青春散文 篇4

今天回到了高中时读书的地方,一个人爬上了曾经爱去的水塔,这是高中毕业10后第一次重回这里,原本约了人一起,可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虽然有点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一个人爬上了杂草丛生的山顶。一步步数着一阶一阶的石梯,一种莫名的悲伤在心底翻腾,变幻莫测的人生,谁能奉陪我的偏执和孤僻?谁能给得了我想要的任性?陪着我的只剩下回忆!

登上山顶的刹那,放眼之处一片荒芜,这使我想起了歌词里唱的“荒草丛生的青春、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原本被踏平的小路已淹没在茂盛的草丛,只勉强还有农人偶尔上山劳作的痕迹。时间是多可怕的东西,10年足以荒芜或繁华一座城市,一片山坡;却还有比时间更可怕的东西,那便是记忆,有些住在记忆里的人即使用了10年的时间依然无法抹去。

此时此刻,于山顶伫立,仿佛离天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片云,多想让它带走所有的记忆,然后随风飘散在空气里;广阔的天空一定能够容纳和消弥时光在我们身上和心底留下的一切痕迹。如果漂浮的白云不能承重琐事的回忆,是否可以托它带去我的问候,带给曾经那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却说着要一辈子相守的傻瓜,时隔多年、各自天涯的你们还好吗?我们曾多么认真的说着“永远永远”的傻话,那时的我们谁又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更不曾想象一辈子是多么漫长的时光!

杂草荒芜了山坡,淹没了的小径,也将我们的青春一并封存!18岁、是人生多么美好的年纪,大多时间却在浑浑噩噩中消磨,有多少人在那些情窦初开却又叛逆的年纪,幼稚的把懵懂无知的爱慕错当了爱情,认真的说着最真心的“谎言”,还承诺下一辈子相守的“遥言”,10年之后、景物依旧,物是人非。当年的她或他,即使没有海角天涯,哪怕近在咫尺,有时世界那么小、有时世界却又那么大。即使在人海中擦肩,不曾回望,回望亦是无言,记忆深处几多缠绵,现世相对一切成空。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回忆里,如若再见,亦成故人,所以有人便说“相见不如怀念”。

天色渐暗,一个人在这荒芜的山顶不免唏嘘,顺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身后传来狗吠的身音,记忆中以前每次上来水塔里总有狗追着狂吠,那时并不觉得害怕和心虚,也许那才是青春,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一路走来,太多倔强和勇气丢在了鸡鸣狗吠的日常琐碎里,或许是已经过了大胆和骄傲的年纪,学会了迂回与认命,开始贪念所谓的现世安稳。

或许情感的懦弱让我永远学不会坚强,世事却教会我隐忍,学会放低自己,即使低到尘埃里;学会委屈自己,哪怕受伤也能装作无所谓。有人说“你笑、世界便与你同声笑,你哭、全世界便只剩你独自哭”,有些时候,或许不哭不笑才是最好的境界,现世安稳,泰然处之,喜怒悲欢,冷暖自知!

荒芜的冬天散文 篇5

初秋,天气慢慢转凉。

很喜欢这样的季节,每当夕阳西下,月上梢头,城市的热闹遗忘了星月同辉的繁华,我独自漫步在热闹的人群中,凉风来袭,我打了个寒颤,以前听人说,打寒颤说明有人在想你,我于是稍稍在内心侥幸,说不定是你在想我,可是突然之间,一种巨大的悲哀在心里滚滚而来,顷刻之间,翻江倒海,不可收拾……

是的,我就是这么没有自信,以为全世界都会将自己遗忘,包括最爱的你,也依然绝情地把我扔在那个深秋的街头,我还记得,那时的那种心痛,虽然还伤心,很难过,但是却没有哭,倔强地任凭流水在眼眶里挑衅着我不可一世的自尊。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容易快乐的人。

真正快乐的人,眼睛里都有光,那是幸福的光芒,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盛开的昙花,或者划过的流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遇到,只有路过黑夜和仰望星空的人,不经意间才能拥有那一瞬间的美好!

而我,就曾经拥有那样的幸福,是你给的,所以,自然你也能够不由分说地将它毁掉,我没有叫停,就那么忍着心里的`剧痛,任由你摧毁,同时,遏制着快要留下来的泪,露出毫不在乎的笑容,对,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我从来都是一点儿都不奇怪别人对我的残忍,甚至认为那很正常,独自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彻心扉,即使被你伤害再深,我还是不忍心伤害你一分一毫,还不可理喻地希望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快乐。

其实,也不是为了表现得自己很伟大,而因为自己深知那种被伤害的痛楚,所以不想这种悲剧在别人身上重演。

路过秋天的街头,仔细想想,爱你已有两年之久,不过,就算后来再怎么爱你,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每一次想你直到流泪,对着镜子,看自己在里面哭得脸都扭曲。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爱又怎么样?不爱,又如何!生活还得继续过,擦干眼泪,我踏上南下的火车,奔向梦里的江南,长路漫漫,时光匆匆,后来,为了工作又辗转北上,不管是从北到南,还是从难到北,我还是没能将你忘掉……

后来,也想通了,爱一个人,只要他幸福就好,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终有一天,生活的琐碎会将曾经的美好一点点慢慢抹掉。

现在,也是秋凉时节,心里的你过的可还好呢?

清风徐来,慢慢又是落叶一地金黄的时刻,而我依旧爱你如初,你呢?是否也还一样爱着我呢?

被荒芜的怀念 篇6

那个年代的人似乎很少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日,回族更是如此。因而当我搜集和苏盛华有关的文字时,关于他的生日竟有四种之多,且年份都不一致。峰回路转处,真相却在立于他坟头的那块沉默不语的墓碑上,因为那朴素的碑文内容是他临终前自己写好的。

正月初七,晨礼毕,苏盛华神情肃穆。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好了,他的小儿子就陪在九十余岁高龄的父亲身旁。和往常几日的少言语不一样,那天的苏盛华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对自己的儿子讲。他说他梦见了自己的父母,梦见了自己的老岳父,还梦见了王静斋阿訇和他在屋子里坐着聊天。这些亡人的面目都清晰地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说到和自己亦师亦友的王静斋,苏盛华的精神显然光彩了许多。他给儿子讲述了发生在韦州清真大寺的一件趣事。

那天,得知苏盛华要带着王静斋阿訇来清真大寺,韦州的众朵斯提翘首以待,要一睹这位享誉全国的大阿訇的风采。可中午礼拜的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了,王静斋还趴在桌子上译经呢。众人正犯嘀咕间,伴随着唤礼声,只见王静斋头顶空无一物径直走向大殿,抬手,领拜。礼拜结束,这下可炸开锅了,“还说是大阿林,连帽子都不戴,这阿訇教门也太粗了吧。”王静斋看到眼里,便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今天看到新奇了吧。你们看我不戴帽子,那你们说戴帽子的教义从何而来呢?只要礼拜,戴不戴帽子都可以的!”众人还在错愕,他二人已转身回屋去了。讲完这件往事,苏盛华也笑了。谈笑间他让儿子拿出纸和笔,说了一些人的名字让儿子记下来。儿子不明就里,他却说道:“你今天把我说的这些人都给爹请请,让他们明天来送送我,我要归真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采访至此,我眼前的这位老人明显有些颤抖。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四年前听父亲说这段话时的场景,他的害怕,他的惊恐,他的不知所措。

正月初八,苏盛华归真。临终前,他紧握着小儿子的手。小儿子关切地问,“爹,你哪里疼呢,我给你打个止疼针。”他摇了摇头,“我哪里都不疼,拜功让我此时没有疼痛。我这是瓜熟蒂落,你我父子此生将永别了。”

苏盛华出生于古镇韦州,是老父亲五十八岁时生的唯一的掌上珠。但家人并未对他过分溺爱,而是培养了苏盛华低调、上进和待人宽容的性情。父亲对他的教育尤为重视,从小就和一般的回族家庭一样照例把他送入修阿文的私塾里面去念书。后苏盛华入韦州第一清真两等小学做了当时所谓的“洋学生”,之后进入马福祥创办的蒙回师范学校学习。在接受了如他自己所说的“几段相矛盾的教育”后,考入北京大学。由于在校时成绩优异,时任甘肃教育厅厅长极力支持他出国留学深造。但父亲病重的电报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深知相差近六十岁的父子二人来日无多。因而他毅然放弃了留学的机会,毕业后回到了宁夏。

苏盛华投身教育,始于1927年。在那之前,他刚结束了学校生活,到家没多久,父亲便去世了。彼时正在守制,他受到甘肃省党部田崑山先生委派筹备镇戎县(后改为预旺县)党务,兼教育局局长。新的人生之门向他打开,他也报之以最积极的回应。当时镇戎县的县长是洛阳的杨天牖先生,他们二人商议整顿县城的学校,并鼓励回汉子弟入学。正当二人意欲作为之时,杨县长奉命调走。继任者为旗籍公子出身的蒋犁,此公官气十足,疑心颇重。刚刚走马上任的苏盛华因顶撞了这位县长并受到他人诬告,遂被冠以“鼓励学潮,扰乱治安,阻挠军需,咆哮公堂”等罪押送至甘肃省府(兰州)军法处受审。他在老牛车上被押解了十七天后到达兰州,在审讯中因诬告的证据矛盾,坐了三个月的牢后被无罪释放。

1929年他被任命为灵武县吴南乡清真完全小学校长;1931年在他的倡导下,韦州清真大寺首次创办起中阿学校,不久又兴办同心历史上第一所女子经堂学校——韦州中阿女子师范学校。1933年马鸿逵主政宁夏,倡导发展教育,年轻的苏盛华有了更广阔的舞台。马鸿逵继承了其父马福祥倡办回民教育的遗志,在省会东大寺创办了私立宁夏中阿学校,彼时东大寺的教长正是虎嵩山。到了1934年,私立宁夏中阿学校由省政府教育厅接管,校名改为宁夏省立回民师范学校。校长由马鸿逵兼任,副校长及教务主任由苏盛华担任。教学计划,除每日一节阿文课外,其他教学一律遵照教育部颁发的教育大纲进行。到了1937年春季,宁夏省立回民师范学校全部由东大寺迁入兴学巷原蒙回师范旧址,学校名称改为宁夏云亭师范。迁移后的云亭师范刚刚开办了一个学期,卢沟桥事变爆发了。马鸿逵将宁夏所有中等学校十六岁以上学生一律编入十七集团军军事教导团,云亭师范也不得不宣告停办。

虽然马鸿逵担任校长,但自始至终都是苏盛华负责着中阿学校的具体工作。作为宁夏第一所高等学校的主要领导人,他是教导主任,同时还教授国文课程。省立回民师范学校的短暂存在之于宁夏教育而言意义非常。由于云亭小学在全省回民教育事业中的示范作用,时省教育厅长时子周亲自总结这所学校的办学经验,并在东大寺专门召开了一次规模宏大的教育会议。这次会议之后,全省掀起了兴办回民教育的高潮,回族聚居地区新建和改建回民小学达二十多所。更为重要的是,在苏盛华“中阿并举”办学理念的倡导下,更多的回族家长愿意将孩子送进新式学堂。到1940年,宁夏地区的中阿教育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盛况,遍布宁夏各地的中阿学校达二十四所。同时,苏盛华还有力推动了宁夏地区改革经堂教育基础课教材的热潮。当时中阿学校所学中文科目就包括:公民、国文、算术、历史、地理、自然科学常识、伦理学、教育学、教育概论、教育心理学、教法学、生理卫生等,这些课程的陆续开办打开了回族经堂教育变革的新局面。

回首那个年代,回族的新式教育尚未普及。对汉语教学的忽视导致回族中“读经者不知书”的现象十分普遍,很多回族青少年都站在“读汉书”的门槛之外而不得入。因而当苏盛华站在家乡韦州的古城墙上,苍茫四顾,他深知这满目望去的所在最缺失的是什么。那该是最风华正茂的莘莘学子,他却主动担负起背后那个沉默民族的前行重任,这使得他投身教育的历史选择凝聚了深刻的文化忧虑。因而当我们端详身为教育家的苏盛华时,他先觉者的身份里就多了一份孤独的气质。可以说,苏盛华是民国时期宁夏地区新式教育最重要的倡导者和推行者,他是名副其实的“回族教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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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依然是人们口中的苏县长。

由于在办学过程中的杰出表现,苏盛华被马鸿逵相中,迎来了自己的仕途之路。1940年他被马鸿逵任命为磴口县县长,1947年又被任命为中宁县县长。1940年他刚刚上任磴口县县长时,正逢蒋介石在全国推行节约建国储蓄。马鸿逵在宁夏成立了九十八个劝购队,苏盛华任第八十六劝购队队长,他接到任务后,成立了磴口县节约储蓄支会。但在苏盛华开展工作的同时,他对马鸿逵的官派作风日益反感,对政令带给普通百姓的负担愈感同情。在磴口县任职两年后,苏盛华便回到老家韦州,对马鸿逵采取消极的不合作态度。无奈,1947年马鸿逵在调整中宁县县长时又想到了苏盛华,就任命苏盛华为中宁县县长。苏盛华拒不复命,被马鸿逵严厉训斥,要求他脱掉大褂换上制服。就这样,苏盛华“被”上任了。1947年3月,苏盛华接任中宁县县长。赴任之时,没有任何接送仪式,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他坐在县政府门口的台阶上,守门者甚至怀疑他的身份。

他为官清廉,从不为自己敛财;他体恤民情,一身浩然正气。任期之内面对苛捐杂税、拉夫当差、抓兵征粮的任务,他没有一次能够“圆满”完成。今天,中宁县上了岁数的老人在提起苏盛华的名字时,都会说道:“苏县长是个好人呐。”任职期间,他解救过革命工作者孙殿才一家人的性命,冒险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他将富绅的土地分给穷人而得罪了不少权贵。他为人正直,从不站在权势者的立场说话。当时,马鸿宾手下的一个连长娶了一位带着三岁孩子的妇女,这个连长经常无故殴打这名女子,娘家人敢怒不敢言。后有人状告到苏盛华处,在他详细盘问情况属实后,怒不可遏地命令警察:“衣服扒了,给我打。”直打得连长连连告饶。不仅如此,苏盛华在经得该女子同意后,当堂宣布其与连长解除婚约关系,还她以自由身。事后苏盛华更是向马鸿宾反映情况罢免了该连长的职务。

不仅如此,苏盛华在任职县长期间,依然不忘推动当地的教育事业。1947年任职中宁县县长后,他便积极筹备宁夏省立中宁初级中学的创建工作。他利用县长的政治地位和影响,疏通地方与上级政府的关系,争取宁夏省政府教育厅和当地驻军马鸿宾对学校创建工作的支持,学校创建后他兼任学校第一任校长。

县长位置上的苏盛华似乎从来没有让马鸿逵满意过,更是因为得罪了马鸿逵,差点被要了性命。1947年,马鸿宾的八十一军奉命配合马鸿逵部进犯三边地区,他们在盐池县和定边县等地抓捕人员六百多名,并交给了中宁县政府严密审查身份。因一时抓去的人多,监狱都关不下了。懂得医学知识的苏盛华害怕监狱里的六百多人发生传染病,更怕错冤了无辜的路人。正好中宁县警察局局长茹振宗应家乡父老的请求到苏盛华处请求放人,苏盛华便经请示马鸿宾后将这六百人分批释放了。时任军法处处长程福刚将此事汇报给马鸿逵后,马鸿逵十分恼怒,将苏盛华县长撤职关押,听令枪毙。后马鸿宾出面斡旋,苏盛华才免于一死。1949年8月,马鸿逵在撤离大陆前给中宁县下了三道命令:全县枸杞砍倒、仓粮烧掉、伐树放水。苏盛华拒不服从,他在监狱里戴着镣铐迎接新中国的到来。

从被迫上任时的无奈,到任期结束时的凄凉,他的仕途之路让人感慨良多。中国文人历来最看重的就是官运,“学而优则仕”不仅仅是他们中多数人的人生信条,更是实现他们人生价值的不二选择。而对于苏盛华而言,仕途从来不是他主动想要的,他的性情和追求也从来志不在此。以他的才学和能力而言,他更像是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升迁之路。当今天重新思考他对待仕途的人生选择时,让人回味更多的是他高贵的人格和从未放弃的人之尊严。

1935年春,虎嵩山顶撞了马鸿逵,被迫离开了中阿学校,苏盛华的工作就更为繁杂。而在处理学校的日常事务之外,他还把虎嵩山讲课的阿文笔记《若海百洋》译成汉文《伊斯兰教拜功之理》,发表于《突崛》杂志。不仅如此,他在《伊斯兰青年》《回民言论》《禹贡》《月华》《晨熹》《震宗报》等刊物上陆续发表了《伊斯兰教宗旨》《伊斯兰教拜功之理》《伊斯兰教知识分子应有的觉悟和努力》《抗战以来的宁夏穆民》《回汉纠纷经历录》《宁夏省立云亭师范学校校歌》《意马尼歌》《宁夏省立回民师范学校概况》等颇具分量的文章。在这些文章中,他不但深入探讨和分析了回族伊斯兰教的历史与现状,而且以一名知识分子的情怀和担当思考着民族和国家的诸多命题。

作为民国时期知名的历史地理学杂志,《禹贡》的创办者顾颉刚、谭其骧等人并非回族,其受众群也并非针对回族大众,但《禹贡》杂志中刊载的很多文章都是回族伊斯兰研究的扛鼎之作,苏盛华发表于1937年第七卷第四期的《回汉纠纷经历录》就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在这篇长文中,他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线索,用大量的史料和现实分析了回汉关系,指出了回汉隔阂的症结所在,并开出了办教育的“文化药方”。今天读来,依然闪烁着知识分子的视野和远见。

马鸿逵看重苏盛华并对其委以重任,除了他具备深厚的文化素养,还因他有着极强的办事能力。苏盛华在奉调灵武办学时,河东各县百姓自清末同治以后,以前所有田产均被没收,仅得到边远不能灌溉的农田。并且田地所需粪土必须由街上买运,不但贵而且远。面对不能丰收的农田,人们便想到了改造田地的肥料。偶然间,有人得知鸽粪的效力比任何肥料都大,而且质轻易得。人们得此秘诀,便争先恐后养鸽子。这样不但鸽粪做了田地土壤的良好肥料,还可宰鸽享客和自己食用。因而家户养鸽越来越多,便不免时有出入田禾的事情发生。怎料被人以“飞起遮天盖日,落下挖根断苗”为由状告到官府,要求勒令拆毁鸽房断绝鸽种。此事一度得到批准,并布告全省实行。苏盛华听闻,当即专门向省政府呈文:“老鸹麻雀鸽均为本省农人认为三害鸟。然老鸹嘴长过寸,能崛谷种于地下;麻雀身轻可喙禾穗于茎上;而鸽嘴长不及老鸹,身轻且远过于麻雀。是鸽既不能为害地下之谷种,又不易损伤茎上之禾穗。其所食者仅田地之余粒,谷类之孑遗,何害之有?而其益农处则能产美满之肥料,可供贫人之肉食。即令与老鸹麻雀同为害于农,则除鸽固可拆其房;而除鸹则必尽伐人树,除雀亦必尽毁人屋,是又为事实之断不可能者也。”如此论述有理有据,省主席大喜,立即收回成命,农人的家鸽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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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在保障鸽房之后,他还和当地乡绅商议按每间鸽房收清真学校学捐三元,直接供给当地回汉子弟读书。推行之时,不但没有被阻挠,还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他处理事务的方式似乎从来如此,有着父母官的才能,却更具教育家的本色和情怀。

苏盛华十五岁时,他的母亲因肺痨去世,这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志要自学成医。此后,他虽致力于民族教育,也曾浮沉于宦海,但即使在人生最顶峰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医生。

苏盛华在北大求学期间就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学习之余他阅读了大量的医学书籍。他热爱中医,并对中医理论有着很深的造诣;行医六十余年,在宁夏中医界颇有影响,而这更是深刻影响了他孩子们的人生走向。五个儿子中有三个都是当地知名的医生,他们治病医人的人生轨迹无疑来源于父亲苏盛华的家学启蒙,家父救死扶伤的人道精神和对人的生存命运的终极关怀深深地植入进子女们的心中。

回望不堪回顾的那些岁月,他因为成分不好,人生处处被动。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少,但他依然坚持暗暗行医,有需要时他便提起药箱随叫随到。改革开放,万象更新,可以舒眉的年月终于来到。那时苏盛华已年近八旬,却迎来了人生最后的繁忙。韦州的大街小巷,留下了他穿行其间的脚印。从年轻时期站在古城墙头凛凛的光彩,到迟暮之年依然坚毅的目光,他从未抱怨过生活带给他的诸多不顺。

2009年9月,韦州清真大寺的阿訇收到了一份来自中宁的包裹。邮寄者是中宁八十多岁的杨应林先生,苏盛华在中宁做县长时曾与其父杨仙周共事过。杨应林在整理资料时获得了苏盛华归真前接受采访的六盘录音带,他遂将这六盘录音带通过清真大寺交到了苏盛华后人的手中。透过苏盛华遥远又亲切的乡音,似可感受到这声音背后的那个有温度、有表情的老人。我仿佛看到身材修长的苏盛华背倚着靠椅,身体有几分前倾,似乎随时要起身侧耳,因为他的年龄有些大,耳朵也有些背了。他清瘦的脸庞上呈现出倦态甚至病容,但倾听的双耳分明含着谦虚和耐心。是的,苏盛华的眼神中似乎总是带着善良的温存,他宁静的神态里仿佛蕴含着人道的热忱。

作为一名医生,他终生都在给人看病;作为一位教育家,他也曾尝试着给这个民族开出一剂药方。但令人遗憾的是,人们记住更多的是那个作为“苏县长”和“苏医生”的苏盛华,却忘却了本为教育家的苏盛华。我在寻访有关先生的资料时,所到之处,无论是他的亲友,抑或是知晓他的路人,给我讲述的无不是他为官为医的种种事迹,却鲜有提及那个为办学校而奔走呼号的北大毕业生。在他人生历程中唯一一次被记录的那六盘录音带里,两位采访者不厌其烦询问的也几乎全是和马鸿逵、马鸿宾有关的政治过往,竟没有一句问及和教育、文化相关的问题。

青年时,他受到五四新文化运动时代精神的浸润,怀着深深的文化忧虑投入到民族教育的事业中;晚年时,时代的喧嚣已然迫近,他却成了被遗忘在故乡角落里一抹孤独的云霞。

同为韦州人的我,在相似的年龄曾与他一样有过北京求学的经历,因而他的心情和思绪于我而言是具体的,可以触摸的。路过北大我驻足停留,遥想着当年那个从回族小镇踏进北大的青涩少年。我看到了他匆匆而坚定的步伐,他那岩石般沉默的背影让我相信,这个民族会有更多的少年会像他一样肩起梦想的背包奔向求知之路。

荒芜的冬天散文 篇7

季节是有生命的。冬天仿佛进入了中年,它失去了往昔的冲动、热烈、敏感,变得从容、凝重、迟缓。

虽说冬天是缓缓慢慢的,但下一个小雪,也是并不遥远的。

“飞雪与凛凛清寒”一般是在寂静的夜晚抵达,夜晚抵达的雪飘着飘着就不是小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我们这群长不大的调皮的女孩子,一样的身高,均匀的腰身,婀娜多姿的舞步,轻盈地撒下来,雪片毛茸茸落在地上,不时就积了厚厚一层。隔着热气朦朦的窗户看,黄泥屋前,青瓦房后,顿时是另外的一番景象,而风就不是很友好了,它们在雪的召唤下,切来切去,把雪花当作玩具。

早晨是让晃得刺眼的白亮亮的雪光叫醒的,当然不会气恼,因为被白雪叫醒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急匆匆穿上笨笨的厚棉衣棉裤与这个洁白的世界相见,深吸一口气,清冽润爽的空气一下子让鼻子不适应,爽爽地打了一个响鼻,声音连铺了厚厚一层雪毡的院墙都没有挡住。娘早已经把通往门口、柴垛、茅厕、鸡窝的路扫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小路曲曲弯弯着,一直通向了巷子里我上学的路。村子里老人都勤快,每家都把门前和巷子里的雪垛到了不碍人走路的地方,贴着墙根,绕着古树,在古树下特意打一个大大的结,堆起更大的雪堆。

扫出的一条条土黄的小路似一些细细密密的根须,横横竖竖交错着出了村子,横着走走,竖着走走,彼此遇见了,打个十字结,交叉一下,亲昵一会儿,又继续延伸着爬去,横着延伸的一直到天边,竖着延伸的一头扎进一片已是白头翁模样的林地。

林间雪地里有清晰的爪印,是野兔留下的,从迅疾、灵巧的脚印看,兔子应该是饿了出来找食儿的,顺着痕迹一点点踩雪找去,轻松地便找到了兔子的栖身之所,逮到一只肥野兔,顺便再捋一把灰黄的萋萋菜回家,是冬天里最幸福的事。

冬天在农人的手上,随时能演绎出一篇天人合一的佳作。为了忍冬,他们在冬天里备下了棉花、花生、高粱秸秆,只等北风呼啸着,在炉火正旺的屋子里气定神闲地纺棉花、剥花生、串盖帘,盼着春天重回大地。做这些朴素的事是对大自然的那份慢慢发现,细细解读的心思,只有对日子的敬重和热爱,才会愿意投入大量的时间和感情。

他们不赶路,不珍惜时间,慢慢地,缓缓地度过严冬。

娘把秋收的高粱秫秸秆按粗细长短分好类,用粗针把秸秆沿着中间垂直缝起,横着一根,竖着一根,一线一针一秸秆串过,向四周平展铺开,棉纱线缝过秸秆的声音怎么形容呢?有点像钝器开刃的声音,又似棉布扯断的声音——刺啦、刺啦,依秸秆的长度缝到够大时,用锋利的菜刀沿着秸秆边缘把多余的部分切去,切下来的下角料也不丢弃,长长短短的秸秆依着它们的模样串缝起来,有时是一个不规则的小房子,有时是一只装蝈蝈的小笼子。虽然只是一个日常的用具,但是串起缝的时候却毫不随意,秸秆间结构的码放,四根粗针相对串缝的角度,颜色的深浅搭配,是要费一番心思的。这样的器物,不仅实用,还反映着乡人淳朴自然的审美,更重要的是,手与物在使用的过程中留下的印迹,隐藏于盖帘背后的故事和传统的痕迹,每一次在使用它的时候的喜悦和舒适。那是一家人围在灶间,擀皮,调馅,捏起一个一个小鸽子似的饺子,码放在盖帘上,先从外围码,一圈一圈,由外及内,盖帘和饺子间散发出由里到外真正的和谐,从中能读出草木、时间、亲情的温度。普通的秸秆变成如此实用的样子,是与平凡世界之间深深的缘分,也是心与这漫漫长冬之间长相厮守的缘分吧。

她的闺女放学回来,进屋便看到已经堆起了一摞齐整整的盖帘,而炉火上一个一个小鸽子似的大肚子饺子正飘浮在锅里咕嘟咕嘟地香气四溢,简朴园蔬素食,抵过了世间的珍馐异味。当天的日记上闺女写着:“看着那密密实实的针角,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不知娘的手又被棉线绳勒出了几道血印。我明年的学费不用愁了。”

艰难都被娘一肩挑下,真是幸福的读书郎。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从前的好,但是对于一个执拗的人来说,质朴而有温度的家什可以妥贴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如今会串盖帘这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了,一般超市里卖的都是机器加工出的薄竹篾子的,偶尔回农村老家在集市上还能看到,它们孤零零地单薄地缩在一角。大年初二,我回老家过年,去友家看望,出门时,友急着跑回屋去,让我等一下,再出来时,她手里托着四张新崭崭大如锅盖的盖帘,上面针角均匀,秸秆饱满,一看便知是她那手巧的娘的活计,这要费掉多少的秸秆多少心思多少力气和时间啊。

王羲之写信给朋友,“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还没有打霜呢,橘未够甜,只能送上三百枚了。我怀里抱着这四块厚厚实实的盖帘,幸福与神气地走在街上,心中温温袅袅而起的是友人家实诚的心意和被惦记的甜蜜。

冬天看似冷寂,其实变化和早春的活力已经开始悄悄发生,暖暖的阳光和着清冷的空气,总是让我们有点等不及,早早地脱了棉衣,外面疯跑耍玩一通,到了晚上往往脸通红,脑门烫手,抓起娘的手放在脑门上,大惊小怪地撒着娇嚷着难受,娘拿冰冷的毛巾敷在我脑门儿上,粗瓷碗里放入烧酒,用火柴点上火,就着热劲,蘸了在我的脖颈、前胸、后背、腿窝处热热地从上至下搓上一通,每次搓到腋窝处,都是忍不住痒,躲闪着咯咯大笑一通,娘不紧不忙仍然蘸着烧酒搓来搓去,偶尔嗔怪一声,由着我调皮撒娇。

炉火上慢火熬了米粥,加入了冰糖和夏天晒干的车前草,吸溜吸溜喝上两大碗,直到浑身汗津津,蒙被睡上一觉,梦里都是细甜细甜的粥香和腋窝痒酥酥的感觉。这病也便生得像那么一回事。

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照样疯跑出去,在冬的清清泠泠柔软似骨的日头里摸爬耍玩。

过了“腊八”,村子里家家户户便开始忙年事了,娘会列出一长串年货清单,当年货一样一样置办齐了,那天总是除夕。

幽微的火药香气弥漫,大年的幕帷拉开。当我们把新衣服穿上以后,在正式的守岁时刻到来之前,就在院子里从这屋跑到那屋,从那屋跑到这屋,没有缘由,就像几尾鱼,在大年夜色的河流里穿梭,笑声具有轰炸效果。那种没有缘由的快乐,在我人生以后的这些年中再也体会不到了。如今,之所以我那样地迷恋那影像,是因为那样的快乐是纯粹的快乐,没有任何污染、任何杂质的快乐。跑累了,端起瓷碗就喝自酿的米酒,“咕咚咕咚咕咚”。

如汪洋大海的快乐,最终都聚集在除夕的年夜饭上。饺子一盖帘一盖帘地摆满了厨房。灯影下,父母亲的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慈眉善目地看着我们,静静地在灶前摆上香烛,星星点点的香火更增加了新年的气息。各个门上窗上贴上红彤彤的“福”字,大门洞上贴上烫金的春联,香气缭绕着每个房间,母亲会在午夜12点前十分钟煮饺子,我们便争着拿筷子坐在桌前等。

新年的第一个饺子伴着午夜的钟声,吃起来分外香,有时会被母亲悄悄包到饺子里的钢镚硌了牙,当我们当啷一声将钢镚吐到桌上时,我们就长了一岁。

作者:张艳

暖暖的冬天散文 篇8

路边的柳条,死气沉沉,脱去夏日的盛装,柳梢上结了一层冰浮,发出金色的光芒,装点着冬天,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电缆线上一排排寒鸦,相互依偎,汲取温暖;打谷场上一群群鸽子,小爪子抛来抛去,寻找食物,目光传达凄凉的神情,棕色的小嘴亲吻的大地,盼望着大地赐给它食物,风呼呼的吹着,吹散它的羽毛,吹散它的温暖。

记得小时候,每逢冬季来临,父亲带着我,在喂完羊草料的空地上扫开一方,撒下谷粒,找一长绳,栓一木棍,支起簸箕,将绳子拉向栅栏后,我俩埋伏起来。一群饥饿的鸽子飞落地上,静静地注视着周围,觉得一切安全,便分散行动,咕咕……一只鸽子走进圈套,叫来同伴,吃着撒下的谷粒,说时迟那时快,父亲用手一拉,我们收获了七八只野味,烧开水、烫毛、扒肚、添油、加佐料,一桌丰盛的晚餐呈现眼前,温一杯小酒,嚼一嘴肉,真香,一家人坐在暖炕上过着温馨的生活。

我们吃着饭,父亲看着我们幸福的笑容,心中泛着愁绪,点一根旱烟,不停的龙回头。农村有句老话,穷光阴把人逼成了这样。那时候我们姊妹三人的学费,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母亲攒下一箩筐鸡蛋,拿到集市,换来些零钱,放在小盒子里。开学时,我们拿着换来的钱去报名。每逢冬季,家家开始杀年猪。咱家的猪肉舍不得吃,拉到了集市,换来新衣服,新鞋。父亲之所以捕鸟,是让我们解解馋,想起来,我理解父亲的这份情。万物皆有生命,只是小时候残害那么多生灵,内心惭愧。现在每逢大雪,我都会端一盆粮食撒在门前,为过冬的候鸟送一份情,弥补年少的错误,安慰自己的灵魂。

走在山前,松树披着棉被,大地铺着地毯,巍峨的雪山依旧如此,狐狸的脚印绵延走向远方,羊群点缀着冬天,喷出团团白气,蹄子刨着地下的草根,一截一截吞入腹中,羊毛上挂着小冰晶,发出咔咔响声。我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零距离的亲吻雪地,然后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白云在眼前飘过,抓一只小羊,抱在怀中,一动不动,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溪水失去了波澜,结成一片,映着人影。找一块平整的石板,咂下一块冰,手持锥形石块,像是坐上了土飞机,溜向谷口,来来去去,岁月蹉跎,失去了小时候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现如今,那种场面只能用回忆的方式出现。

捧一捧雪,捏成一个雪球,抛向天边,我不停的奔跑,任那寒风吹打着脸颊。母亲在门前放了一堆火,做起了冬日的主食,“烧果”锅盔是家乡的土特产。找一些干树叶,用背篼背来干羊粪,附在干树叶上,引燃所有的羊粪,拿来铁垇(坐烧果的用具),把发面做成铁垇形状,放入垇中,扒开火堆,将垇放进粪火中。半小时后,掀开锅盖,黄橙橙的烧果冒着热气,捂捂,驱散手上的寒意,中间夹一块酥油,真香,散发着母亲的乳香,冬天有了烧果,再冷天也不觉得冷。

但愿荒芜的不是梦想 篇9

初夏,田田的荷叶,是我们最凉爽的太阳帽,或者用荷叶包一袋井水,然后用手指戳一个小洞,边走边喝,边走边淋湿在头上、脸上,清凉之极。而稻田里忽飞的飞蛾,盘旋的蜻蜓,还有稻穗随风翻起一层层的波浪,那样的景致太习以为常。

走在上学路上,荷塘里的莲子,无法搞得,守在池塘边的老头太厉害,最让我们惦记的是春夏之际的菜畦。

紫色的茄子,青色的辣椒,不会让我们太留意,最多只是好奇去数数那些朝天椒,一爪长出几个辣椒。香葱、苋菜挤在菜畦的一角,我们视而不见。我们觊觎的当然是黄瓜。看到有黄瓜的地方,腿慢慢迈开,眼睛却在黄瓜藤蔓里搜索。黄瓜在藤蔓间欲露还休,披着一层细细的绒毛,隐隐约约地引诱着路人垂涎。我们四处张望,如果没有主人在场,便迅速摘走黄瓜。有的菜地在辣椒缝隙里种有香瓜,我们麻利地扒开藤叶,顺手摘下一个,溜之大吉。偶尔被主人发现,最多就是一句:“嗨,别走远啦!”意思是“我就追上了”。其实是善意提醒:你们这些馋嘴,摘了东西,赶紧离开。

走过菜畦,我们兴奋地从口袋里、书包里拿出胜利果实,彼此分吃,一路欢笑,一路跳跃,来到学校。

下午放学的时候,时间更是自由。

回家的路上,我们慢慢地走着,说着班级里的趣事,或者是模仿当天老师上课的样子,尽自己的夸张之能事,尽情地丑化老师。说着,打闹着,奔跑着,或是单腿跳跃,或是一步一个节奏地边跃边哼唱。扎着的马尾巴,随着节奏而起伏,书包也在腰下甩来甩去。

学校不远处,又有一口池塘,美其名日“泉塘”。泉塘边就是水井,水泥砌成的台面与码头,宽敞平整。天热口渴了,从井里打一桶水,手掬一捧,咕噜入口,然后捡起瓦砾,弯腰,弓步,朝池塘甩出去。瓦砾漂在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这个游戏就是“蜻蜓点水”。谁圈起的涟漪多,谁就是获胜者。那时候,他们最佩服我这个“左撇子”,用左手甩出去的瓦砾,有力,平稳,圈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直到池塘的中央。

偶尔摘一束野菊花,扎成花环,戴在头上,唱着儿歌,蹦蹦跳跳回到家里,把书包一丢,然后结伴一起去打猪草。

那时候,我们喜欢成群结队。放学了,有些同伴的老师拖堂,我们也会在教室外等候,或者把头伸进窗口,眼巴巴地望着滔滔不绝的老师,希望他快点结束讲课。更有甚者,老师在拖堂讲课,同伴涌进教室,站在后面。老师也不轰走他们,照样侃侃而谈,讲台下面却是迫不及待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那时候,我们不知道有“孤单”这个词语,因为大家都是集体行动。无拘无束的顽劣,偷偷摸摸的摘吃,眼疾手快的游戏,是因为有同伴的参与才快乐,是因为有同伴的分享才幸福。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砍柴,一起打猪草,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吵架,也不会隔夜记仇,总会在不经意中又搭腔起来;或者用最特殊的方式和解,扯一把狗尾巴草,做成小狗模样,拿在手里,嘴里“汪汪”地叫着,用“小狗”挠痒痒,比试谁的“小狗”更痒人,在挠痒与躲避之间,不知不觉便已冰释前嫌。

那时候的上学路上,是一道特殊的风景:无拘无束却又彼此关照,天真烂漫却又自觉担当。

而如今,随着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镇,村庄有些孤寂,许多老屋已经闲置,乡村的小学生源也日渐减少。原来一村一学校,变成几个村一个学校,称之为联合小学。“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标语,在满是灰尘的墙壁上依稀可辨,那些气派却也有些颓废的校舍大多被闲置、冷落,孤独地躲在一处清幽的角落,无人过问。

那些没有跟随外出务工父母进城而留守在家的小学生,如今基本都是住校。住校生不约而同都会在周三下午回家,于是乡村校车应运而生。司机定期到各个校门口等候,收钱上车。校车扬起一阵一阵的尘土,奔驰在乡村的马路上。孩子们回到家里,吃一顿奶奶或外婆亲手炮制的美味,然后带足后几天的菜粮,周四的清晨,睡意蒙陇中便坐上汽车返校。

曾记得,那时候我们在上学的路上观看悠悠的白云,有人说是羊群在向草原走去,我说是神马在奔腾与天将会合,说着说着,童年的心绪也跟着飘忽起来,眼望远处,想象着天边远山尽头的无法知晓的世界可能就是我们向往的城市;曾记得,那时候我们在上学的路上看见大雁排成“人”字形飞过头顶,欣喜地抬头望去,有人说大雁永远不落单,我说多么渴望自己也能如大雁一样,长有一双飞翔的翅膀,飞越干山万水。那时候的我们啊,年少的心事,总有一份渴望、一份探奇、一份向往,萌芽在白云深处的远方、飞鸟掠过的天空,总有一些趣事、一些顽劣、一些甜蜜,分享在彼此纯净的心里。

而如今,乡村中那些留守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我们当年一样,把心事寄予白云与大雁?是否向往白云深处无法知晓的远方?是否祈盼飞过的大雁捎信给远方打工的父母?

当我再一次回乡,看着那些长满杂革的上学之路和荒芜的校舍,我在想但愿杂草只长在路上,而不会长在幼小的心灵里.但愿荒芜的只是校舍,而不是梦想。

温暖的冬天散文 篇10

冬天的户外游戏自有冬日的特色,那时候的冬天真是冷,那时候的雪真是大,每一次的落雪都会积上很长时间。大雪过后,孩子们满街追逐着打雪仗,鞋子里、衣领里都灌进了雪,融化的雪水和打闹出的汗水升腾起热乎乎的水蒸气。也有孩子在堆雪人,你一锨我一铲,再用小手认真塑形,间或会有调皮的孩子过来捣蛋,但是不管怎样,总会有几尊呆头呆脑的雪人矗立在冬日乡村的雪野上以及我们关于童年的记忆中。安静细致的孩子们有时会从墙头或草垛上取来干净的积雪攥成结实的雪团,轻轻吸吮雪团融化后形成的雪水,清冽甘甜。看着那乳白色的雪团慢慢变成一个剔透的水晶球状的东西,这个过程让我们乐此不疲。

此时,结了冰的河面上也热闹起来了,除了往来穿梭的冰车,抽陀螺也是适合在冬天的冰面上玩耍的游戏,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农村少有干硬平滑的地面吧,更不要说水泥地面了。在我小的时候,孩子们的玩具多是自己制作的,如沙包、弹弓、陀螺等等,家长很少有时间顾及我们。于是,在冰面上旋转的陀螺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有的精细有的粗糙,有人在陀螺上用红墨水点上红点或画上红圈圈,这样,陀螺在旋转的时候就显得生动而俏皮。也有赤手空拳在冰面上滑冰的孩子,那时候的农村是绝没有滑冰鞋这一类的东西,穿着自家的棉鞋也并不妨碍他们灵活的身影在人群中迅疾地穿行。当然,冰面上也会不时出现栽的人仰马翻之人,孩子们的叫喊声夹杂着有人摔倒时发出的惊呼声以及旁观者们放肆的笑声在整个河面上喧腾着,引得觅食的麻雀不时飞起又落下,并时时警惕地观察者冰面上的动静。

没有雪的冬日,我们玩丢沙包,踢毽子,这大多是女孩子们喜欢的游戏,沉醉在游戏中的女孩子们小辫子在脑后甩呀甩的。有时人多势众的我们也会找到一处错落的墙角,以凸出的墙壁作挡头,在凹进去的墙壁那侧一字排开,开始玩挤旮旯的游戏,所有的人齐声吆喝着一起往墙角的方向用力推挤,每个人都得尽力稳固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还要把别人设法挤出队伍去,被挤出来的人,迅速跑到队伍的尾端,再从头挤起来。因为队伍中间位置的人总是最暖和的,所以大家都不想成为末梢上的那个人,于是,拼命挤啊,拼命挤,成半天的挤,挤走了寒冷,只挤得气喘吁吁热火朝天。

当然,如果是在滴水成冰的极寒日子里,我们也可能整半天的偎在家里的土炕上不出屋,这时候,土炕上的火盆给了我们极大的乐趣。火盆似一个仰放的宽沿草帽蹲踞在农家的土炕上,那是一个用铸铁工艺做成的取暖器具,深凹进去的帽头里放着炭火的余烬,四周的宽沿成了我们小孩子的道场,几粒玉米,几颗黄豆,被我们放在火盆的边沿上烘烤着,我们不时用火镰筷子翻动着。奶奶坐在靠近火盆的炕头上,抽着长烟袋,眯缝着眼睛,面露微笑地看护者这半炕的孙男娣女,随着她的吞吐,烟袋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那袅袅青烟似祖母记忆中遥远的往事,模糊了有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母亲和婶婶们坐在离火盆稍远的炕梢,一边纳着鞋底或做着其他针线活,一边唠着家常。盆沿上的食物在我们的烧烤、拨弄下,渐渐变得焦黄,诱人的烧烤食物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有时候,我们也会把一小段粉条放在火盆的边上,这是很容易烤熟的食物,我们看着它迅速膨胀卷曲,然后在它变焦之前把它吃掉。所有这些都不是以充饥为目的,孩子们的乐趣所在如外星文字,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运气好的话,奶奶也会在火盆上为我们烤几块红薯,这更加令我们兴奋。在那清贫的日子里红薯也是口粮,是不允许小孩子们随便糟蹋的。不得不说,在冬日的农家小院里,烤红薯的香味是霸道的,毫不扭捏作态,直接俘虏了我们的嗅觉。滚烫的烤红薯那糯糯的香甜温暖了我们正在成长的单薄的身体,也长久地温暖了我们的记忆。

在童年农村的冬天里,不得不说的事物还有院子里的那口压水井。不同于其它的季节,在冬天,为了防止压水井在夜里被冻住,晚上睡觉前需要把井水落下去,早晨起来把井里灌上水,利用虹吸原理再把水抽上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那个年代里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没用湿热的舌头去舔舐过那冰凉的铁井把呢?家长们都会告诫孩子,冬天里,不要用湿手去摸丼把,否则会如何如何,这激起了我们强烈的好奇心。在某一个干冷的早晨,被派去灌水井的我们会心血来潮地想:试一下吧,看看用舌头舔丼把又如何呢?于是趁人不备,我们小心翼翼的进行尝试,但舌头险些被丼把粘住时的那种慌乱让我们记忆深刻,以后便再也不敢了。

童年时,有那么几年,每到冬天我的手和脚就会生冻疮,尽管早早就被妈妈捂上了新做的棉鞋和棉衣,但是那几年手脚的冻疮还是如期出现。于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妈妈都会用一盆滚烫的热水为我烫脚。一开始是用腾腾的热气熏,待热气减弱、水温下降了而我细嫩的皮肤还无法承受水的温度时,母亲就用她那粗糙的双手小心撩起热水敷在我手脚的冻疮处,直到我可以耐受水的热度了,母亲才会把我冻坏的手和脚浸在盆里的热水中。如此几年,我的冻疮竟然完全治愈了。直到今天,我坐在老屋的炕沿上,把腿搭在放在板凳上的热水盆上方,母亲站在地上低头为我烫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隔在我与母亲之间的那团雾气有时还会腾腾升起,模糊了我望向母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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