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的劳伦斯六篇

2024-09-08

阿拉伯的劳伦斯 篇1

弗洛伊德1908年发表的《创作家与白日梦》中,弗洛伊德探讨了小说创作的心理机制,他从儿童游戏心理、幻想、梦境进而深入到“心理小说”创作技巧上。弗认为直接构成小说创作的是幻想,它是游戏心理在成年期的继续,两者的区别在于幻想只是抛弃了与真实事物之间的连结。根据幻想者的性别、性格和环境而各不同。但是它们自然分成两大类:一是野心的欲望,要想出人投地;二是性欲的愿望。这即是说幻想是由本能冲动造成的,是欲望与现实之间永远存在的差距,而野心和性欲在实际社会中是不符合道德原则的,必然受到超我的压抑。

就像弗洛伊德在他的著作中所提到的, 作家创作的动机是里比多, 是由于在幼儿时期这种欲望曾被压迫,作家找到的一种宣泄方式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这样来说, 作家创作也并不是完全根据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和事物为原形和经验, 而是基于欲望,特别是潜意识中被压抑了的欲望表达出来。弗洛伊德从《作家与白日梦》(1908)开始,就把作品和作者直接地相关起来。在随后的《达·芬奇对童年的回忆》(1910),成为重点讨论创作者的一个起始,不但涉及到达·芬奇的艺术作品,也涉及到他的童年成长经历,把作品和心理的情感的关系进行了探讨。随后的《托斯陀耶夫斯基与弑父者》(1928)中,弗洛伊德指出其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不但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弑父动机与赎罪欲在文学上的再现,而且也是托斯陀耶夫斯基的癫痫症和神经症发作在艺术上的投射。

那么,被称为20世纪西方文学“心理小说”写作的作家之一的劳伦斯,其作品《儿子与情人》也不例外。艺术作品作为一条抵达创作者本人的途径,以理解创作者为目的,透过作品中一些深层次的显示,探寻创作者的情感真实。那么到底激发他创作的动力是什么呢?我们将通过他的《儿子与情人》这一自传性作品来揭示。

要理解劳伦斯的恋母情结,其自传性小说《儿子与情人》是我们的重要线索,至与为什么说他是自传性小说,是因为《儿子与情人》中的主人公保罗便是青年劳伦斯的自我写照,劳伦斯在《儿子和情人》里所描绘的保罗童年生活的画面,其准确和详细程度与任何传记作家可能搜集到的他本人的童年生活基本一致。劳伦斯在临死前几个月,在一篇自述中也写道,《儿子与情人》背景是纯自传性的[1]。

《儿子与情人》真实的记录了劳伦斯早期的思想和感情,同时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标志着他“青年时代的结束”。因此,它给我们提供了劳伦斯大量的现实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资料。

二、劳伦斯与父亲

在家庭中,一个男孩出生后与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对母亲的依赖最大,对母亲的依恋是生命发展的最初动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母亲就是他第一个情人,母亲是最完美的。而同时他也会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影响,如果父亲比母亲更强大,而且母亲也爱着父亲,他便竭力使自己的举止行为像父亲,把父亲当理想中的人物加以模仿,以便得到母亲的关注,得到母亲的爱恋。这样,父亲和儿子之间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对儿子来说就意味着竞争,儿童时期,孩子以自我为中心,希望拥有母亲全部的爱,对他来说对父亲潜意识里就有了恨,希望父亲死去的欲望。

那么劳伦斯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劳伦斯的父亲亚瑟·约翰·劳伦斯是家中的长子,善长跳舞唱歌,性格开朗。亚瑟·劳伦斯属于最后一代避免国家义务教育的英国人,从未受过寄宿学校的驯化,刚满10岁就被送进矿井做工,与自己的名字都感到吃力,阅读只限于报纸,他对自己所读的东西理解甚少。亚瑟·劳伦斯曾在婚前告诉劳伦斯的母亲自己是煤矿的一个承包人,而实际上他只是一个采煤工头,只比一般的工人的报酬要高一点点,还要承但风险;而且他也没有房产,住的房子是向公司借的。劳伦斯的母亲是没有预料到婚后的生活会如此艰难,他们的收入在孩子陆续出生后就更加困难。在劳伦斯出生那一年,母亲不得不在街区开一家杂货店以贴补家用。母亲开始觉得自己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不仅仅是婚后家境的贫困和丈夫社会地位的卑微,而更多的是两人在教养、生活方式、等上的差异太大了。母亲受家庭的影响信奉宗教,过着清教徒似的生活,性情孤高,生活爱整洁干净、习惯文雅,喜欢读书,是一位“气质高雅”、意志坚强、聪明能干而又雄心勃勃的女性。在伊斯特德 (1) 那样的环境下,她尽力按照自己理想中的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生活,以宗教作为她精神的避难所,而且因为她有教养,能言善辩,在邻居中很受尊重。

父亲在家里中的地位弱小,父亲几乎在家里成了一个空壳子。孩子们在他们成长的岁月中始终“仇视”他们的父亲。劳伦斯的妹妹艾达·劳伦斯曾回忆说:“他们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只和母亲说,只要父亲一进门,一切都停止了。在家里,他就像一个障碍物。他一上床,全家人都感到一阵轻松,他也觉察到,自己在家里是不受欢迎的。”父亲在家里似乎除了挣钱之外,别无其他。因此对于早年的劳伦斯来说,父亲不是他理想中的人物,更谈不上对父亲主动的认同。但父亲和母亲依然是在一起的,母亲已经不爱父亲,并没有离开。这使得他早就觉醒的男性本能总是想在同母亲的关系上代替他的父亲;父亲一直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被他痛恨和嫉妒。

在小说《儿子与情人》中,我们可以看到:

“父亲在一次典型的井下事故中受了伤,孩子们也为他们的父亲难过,但同时又觉得很开心,家里因父亲不在而显得安宁。”保罗特别喜欢这种气氛,他高兴地对母亲说:“现在我是这家里的男主人了”[2]。

保罗常常这样祈祷:“主啊,让父亲死了吧。”接着,他又说:只是别让他死在井下[2]。

保罗对母亲说:“等父亲死后,就只和你住在一起。”

“当父母吵架时,他不仅完全站在母亲一边,甚至祈祷父亲在井下被砸死。”

在现实中,杰茜 (2) 曾回忆说,有一次劳伦斯以十分懊丧的口吻对他说:“我从来没有真正有过父亲……”[3]。从这些材料中,我们或许能看出劳伦斯无时不刻都流露出了弑父,与母亲在一起的愿望[4]。

另一方面,我们知道,孩子对父亲的态度是矛盾的,除了恨,也有爱,劳伦斯对父亲的爱,母亲在世时是压抑的,母亲死后,父亲在某种意义上才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劳伦斯认识到了他父亲的许多优点,他在他的中后期小说中逐渐强调了父亲的优点。《儿子与情人》的写作其实帮助了他重新去认识了父亲,也把他对父亲的认同从潜意识中释放了出来。这一点对于劳伦斯来说,帮助他走出对母亲的恋母情结是积极的。他把这些对父亲的认同再现于《儿子与情人》中沃尔特·莫瑞尔的形象之中。他写道:

“这位蓄着黑胡子的矿工干家务活手很巧,他身强力壮,技术娴熟,总是乐呵呵的。他干一些雕刻或修补的活计的时候,有一边高兴地哼着曲子、一边干活的习惯。”

“当格待鲁德·莫瑞尔第一次见他时,他是那么英俊、充满活力;善于交际而且很懂礼貌。”[5]

劳伦斯后来回忆说童年生活中一些最美好的时刻是和父亲联系在一起的,当然是在父亲“心情愉快”并又一次成为家庭内亲密的一员时。《儿子与情人》中写得最好、最客观的一些地方讲的就是这些时刻,例如第四章中描写莫瑞尔做导火管的那一段:

莫瑞尔从小阁楼里拿来了一捆长长的完好的麦秆。他用手把麦秆擦干净,直到每一根都像金子似的铮铮发亮,然后他把每根麦秆切成约六英寸长短,并设法在每一根的底部留个节头。……然后,他用手指甲从碟子里刮点儿肥皂把管口封牢,这样,麦管导火管便完工了。

父亲对劳伦斯的影响是无处不在,劳伦斯对父亲的认同还表现在认同父亲的语言。劳伦斯从小就被母亲教导要讲标准的英语,不能说方言,而劳伦斯的父亲常常说的是方言。虽然在母亲的严厉要求下,而劳伦斯在成长及成年后,常常无意识的像父亲一样讲起了方言。在小说《儿子与情人》中也再现了这一幕:

正当保罗和比阿特丽斯嬉闹调情扔成一团时(他替母亲照料的面包也给烤焦了),他突然一反常态,说起话来和他父亲的口吻一样……。

当保罗和克拉拉———这位能暂时让他感到自己是个男子汉和“自我独立”的单纯的女人———谈情说爱时,保岁用的是他父亲的惯用语……[6]。

其实实际生活中,就像他所说那样,父亲性格中充满了无比善良温柔的一面,特别是对待孩子们。劳伦斯的好朋友尼维尔曾这样回忆:

当时劳伦斯生命危在旦夕,终日卧床昏睡。父亲亚瑟会在他昏睡时手提着鞋来到他脚边,端详着苍白的儿子,泪水无声的涌出来,听到儿子的呻吟,他觉得愧对孩子,怕儿子看到他生气,他默默地站在屏风后暗自流泪[7]。

尽管劳伦斯非常反对将他的小说与精神分析相提并论,劳伦斯在很多场合都否认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有关联,但他的《儿子与情人》却以近乎完美的内容表现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中的恋母情结。

参考文献

[1][英]约翰·默里.妇人的儿子:D.H.劳伦斯的故事[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5:49.

[2][美]S.吉尔伯特Sandra Gilbert.D.H.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及其他作品[M].李惠, 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7:136-162.

[3]蒋家国.重建人类的伊甸园——劳伦斯长篇小说研究[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 2003:96.

[4][英]杰茜, 钱伯斯.一份私人档案劳伦斯与两个女人[M].叶兴国, 张健, 译.上海:上海知识出版社, 1991:59.

[5]《劳伦斯研究》刘宪之, 等.D.H.Lawrence’s Sons and Lovers (1992) page187.

[6]Sons and Lovers D.H.Lawrance Chapter fifth The works of D.H.Lawrance:a chronological checklist.Nottingham, D.H.Lawrance society, 1995page135.

阿拉伯的劳伦斯 篇2

与20世纪早期的试验派小说家如詹姆斯·乔伊斯和弗吉尼亚·沃尔夫不同的是,劳伦斯并不特别关注写作技巧,他小说的创新之处在于探索主人公的心理发展轨迹。最初劳伦斯是准备写一篇名为《姐妹》的轻松小说,但随着他不断修改和改写,这部小说被分成了两部均在劳伦斯作品中有分量的《虹》和《恋爱中的女人》。劳伦斯是最早超越以贫富差别、阶级对立的传统视角批判工业社会的作家之一。他的批判方式是独特的,即以“性爱”作为批判性主题的切入点。也因为对以性心理为中心的自然本性和性爱之美的极力张扬和“淫秽”描写,劳伦斯的《虹》(1915)屡次遭禁,《查泰莱夫人的情人》(1928)也被禁出版长达三十年。

劳伦斯肯定人类性爱在社会生活中不可替代的作用。性爱是人的自然力量,性本能不应受压抑,性给人的生活带来活力,给人际关系带来和谐。劳伦斯生活的维多利亚社会毫无生气,虚伪透顶,一味地偏重理智,强调意志,冷漠的基督教充满了性禁锢和负罪感,完全否定肉体的自然欲望。劳伦斯深刻地意识到情爱的重要性以及清规戒律压制本性的严峻后果。因此,他试图唤醒人们对自我和人性的追求,发觉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和直觉。他崇尚和歌颂自然的美、原始的美、肉体的美,但性爱在劳伦斯作品中的功能远不止于此。事实上劳伦斯并不主张牺牲知识和理智寻求单纯的感官快乐。劳伦斯是别有“用心”的,他认为通过性爱之路而走向人的本性的复归,是抵抗工业化的非人性化和扭转机械文明中西方现代人命运的一大法宝。他主张把两性的男男女女从工业化囚禁的城市工厂中解放出来,让他们回归伊甸园似的大自然,在性爱中恢复人性,在性爱中享受人生。

19世纪的英国,社会的高度工业化促使人们越来越多地依靠理智、意志、智力去争取更高的地位和财富,获得承认和成功。现代机械文明使人异化,压抑和歪曲人类本能的自然流露,工业文明衍生出机械化和缺乏生气的人,钢铁和煤炭吞噬了人类的肉体和灵魂;社会各阶层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破坏了和谐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充满生机活力的男女关系。所有这一切最终导致灵与肉的分离割裂,形成了精神颓废、悲观绝望、冷漠无情、寂寞孤独、轻生厌世的西方现代病。劳伦斯希求在现代工业化社会中,恢复人类日益沦丧的生命勃发力和逐渐缺失的生命意识,他着力描写的正是处于灵肉分离状态下男女关系之间的苦闷和无奈,揭示以性心理为中心的人的自然本性如何受到机械文明的摧残;资本主义工业化如何对人与人之间和谐自然的关系进行了破坏。为了强调现代社会对人的异化,劳伦斯重点对比了工业革命前后人们生活环境的变化,在工业革命之前,人们过着和谐的生活,自然富有生命力,一切都充满希望。人们欣赏着自然的美丽,学会了爱和欣赏别人。但到了现代化的社会,美丽的城镇被机械化的工厂侵占,到处都弥漫着黑色的烟雾,人们所见皆是黑暗和肮脏的。

在《虹》中,劳伦斯从新兴的煤矿入手侧面揭示了社会与家庭、婚姻的关系。厄秀拉从舅舅小汤姆———一家煤矿的经理———毫无感情的叙述中,了解到了隐藏在机械文明背后的罪恶。矿工们常年工作在又深又热的矿井中,时刻面临死亡和肺病的威胁,但矿工们居然没有任何抱怨,而是习以为常,甚至亲人的不幸离去之类的悲剧,在饱经生活折磨的矿工以及家属看来反而是一种解脱。严酷的现实,极其恶劣的工作环境,扭曲着人的尊严和一切喜怒哀乐。对于他们来说,家庭和婚姻仅是生活中的小小的插曲而已。矿工们机械地生活着,工作着,生活中的情和欲对于他们已失去了意义,即便有,也只是有如机器运转般的简单发泄。这种骇人听闻的异化,正体现了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血腥与残暴。

在小说的开头描述中,劳伦斯就清楚地表明了,与布兰文家族中男性被土地所束缚不同的是,女性一直在谋求着能离开农场去外面的世界生活。厄秀拉·布兰文,布兰文家族的孙女,就成为了第一个摆脱家庭束缚,独自创造自己生活的开创者。《虹》所描写的布兰文一家三代人中,从第二代女性安娜起,开始了对机械文明下两性关系的抵触和鄙弃。安娜不满足没有爱情、理想、信仰和情趣共同点的夫妻关系。她和汤姆的侄子威尔结婚后,夫妻间不断发生冲突。威尔是一个肤浅、庸碌的人,他的精神世界被工业化社会的超负荷压力所摧垮,成为了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行尸走肉,他只对女人的肉体感兴趣,在他眼中,安娜仅仅是供他发泄情欲以及生儿育女的机器。安娜为摆脱这一角色的束缚而进行了抗争。尽管她最后还是屈从于威尔的男性意志,沦落为一个世俗的家庭妇女,但在她身上隐约体现了其情爱世界的挣扎与反抗。

《虹》中第三代女性厄秀拉是个具有叛逆精神的新女性:她蔑视宗教和资本主义的民主制度,厌恶机械文明,要求男女平等。当她还是孩子时,厄秀拉就有自己的独立意愿并敢于同自己的父亲抗争。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反对母亲实用主义式的麻木,讨厌那种生儿育女的日子,反感于家庭那种乱糟糟的生活,一直都想出逃,去过“上帝之子”与“人的女儿”们那样平静的生活。但是当她逃出了家庭的束缚,走入社会后却发现更大的牢笼在等着她,最后她明白只有将自己作为社会的一部分再去寻找自我时才会获得更多的自由。厄秀拉对于女性职责的痛恨不仅仅来自于她母亲的生活方式,也来自于自己家中令人窒息的家庭氛围。在她的家庭中,个人身份是模糊没有价值的。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正是一个男性的到来才使厄秀拉萌生了探寻自己个人身份,逃离令人窒息家庭生活的想法。同军人安东热恋、同居,主要是追求和谐的两性关系,实现精神与肉体的完美统一。但过了不久,她发现安东也是一位内心死如僵虫,灵魂衰朽不堪的“机器人”,于是两人终因思想、志向、情趣、爱好的不同而分手。此时,厄秀拉如同幻化成了月光女身戴安娜,是如此的冰冷坚硬,就如同月亮一般闪耀光辉。安东尼试着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厄秀拉,却发现两人的分开是不可避免的。她反对灵与肉的分离,反对将爱情本身视为目的。她的恋爱失败,是因为她不想再重蹈父母亲灵肉分离的婚姻的覆辙,她是一家三代中唯一一位对机械文明进行了思考、作出独立判断、不断探索追求的新女性。

随着历史的进程,资本主义工业文明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问题展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布兰文家族的第三代们也面临着这一历史时刻的考验。厄秀拉,作为第三代的代表,富有现代意识,在这强大的工业机械的力量面前,她仍能够保持自我。而对安东尼来说,他堕落成了一个傀儡,虚伪的信念侵蚀了他的思想。由于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目标,他们两人的分开是可以预见的。厄秀拉的成长体现了她对自己母亲的反抗。同时,她也在与社会作斗争。她需要找寻到自己的道路。在圣经中,彩虹代表和平。它表示大洪水已结束,一切归于平静。在小说中,如洪水一般的力量和激情贯穿了厄休拉的一生,而她所见到的彩虹,是希望的象征。

在彩虹中,劳伦斯主要描写了布兰文家族三代人纪事并讨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布兰文这三代的经验中可以看出,很明显随着社会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夫妻之间,逐渐恶化,从而成为障碍,使他们自我实现和生活提升障碍。因此,彩虹是一个悲剧性的史诗,记录在这期间布兰文家族的生活,但劳伦斯仍然保持朝着未来生活的积极态度。在小说的结尾,虽然厄秀拉不能找到像她的祖先一样的生活,但她不会屈服。事实上,她认为,通过与安东尼的爱情她获得了重生。此外,彩虹在天空中出现代表的承诺和希望,说明厄休拉将在未来寻找她的新生活。因此,更准确来说,彩虹是一个乐观的悲剧。

摘要:劳伦斯的小说《虹》以家族历史的方式叙述自耕农布兰文一家三代人的爱情婚姻关系,体现了三代人对理想人生的追求。通过考察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关系,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罪恶,赞扬了男女灵与肉结合式的两性关系的美好。厄秀拉是劳伦斯心目中的理想形象,她为了摆脱原有的与社会隔绝的生活方式寻求反抗。探讨了厄秀拉的成长过程,她在追寻自我中实现了自我的独立和精神的成熟。

关键词:厄秀拉,成长,虹

参考文献

[1]Ann Fernihough.D.H.Lawrence[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2]Gamini Salgado.A Preface to D.H.Lawrence[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3]马志刚,齐元涛.虹[M].中译本.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4.

[4]伍厚恺.寻找彩虹的人:劳伦斯[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5]刘炳善.英国文学简史[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

阿拉伯的劳伦斯 篇3

但是两者有一个基本的差异。在私生活上,拜伦本是一个纨绔子弟,耽于逸乐,且顾影自怜,善于作态。劳伦斯的心中也有一株顾影水仙,但大任降身之际,他的灵魂能提升到史诗的高度,进而支持他的肉体,去忍受只有超人才能负担的痛苦和疲惫。多才的劳伦斯曾经翻译荷马的史诗,但他的名著《智慧七柱》(Seven Pillars of Wisdom)也已成为记述一次大战东战场的现代史诗,而他自己便是这篇史诗的主角。沙漠,沙漠的空廓和虚无,那种远离文明的原始的煎熬和晕眩,那种对内要说服自己,对外要说服阿拉伯各民族要征服土耳其人更要克服大自然的多重压力,对于这位现代史诗的主角,是一种形而下的也是形而上的考验。沙漠,原是天才内在的气候。绝顶的天才,原就命定了要忍受绝对的寂寞。“天才恒侵袭,但凡人占据且拥有。”劳伦斯如是说。大漠中往返的长途跋涉,驼背上的日日和夜夜,就劳伦斯的一生而言,正是一个缩影和一个象征。

而在舌敝唇焦之后,在摩顶放踵和出生入死之后,在肉体委顿和心灵颓丧之后,他成功了,因为他已名闻全球,而土耳其帝国也已经瓦解;但同时他也失败了,因为在内部的纠纷和协约国的阴谋下,阿拉伯非但不能独立,反而惨被瓜分。他曾站在协约国与阿拉伯之间,向后者保证战后的独立和自由。那些游牧民族曾如此相信他,崇拜他,视他为救世主,凡他至处,人群争挽他的衣裙,而他也隐隐然以现代的弥赛亚自命。战后的现实令他幻灭,而更重要的是,他感到自己像一个骗子。一切光荣都变成耻辱;人们的赞美和宣传只会加深他的自咎和厌憎。由于英国在法国压力下违背了战时对阿拉伯人的诺言,劳伦斯竟在英皇召见时当场拒绝了乔治五世的授勋,以此作为一种抗议。事后,当时的国防部长丘吉尔,还曾为此事面责劳伦斯上校的无礼。

因为那时,劳伦斯已因战功而擢升为陆军上校了。但不久他做了一件令朋友们大惑不解的事情。尽管当局有意延揽他入阁,而丘吉尔也表示愿意保荐他出任海外某地总督,但他都毅然谢绝,宁可改名易姓,隐入行伍之间。终于在1922年,劳伦斯以约翰·休姆·罗斯(John

HumeRoss)的假名加入英国皇家空军,接受新兵的入伍训练。他的真相很快被人窥破,经报纸一加宣扬,窘困的空军当局只好将他革退。在劳伦斯再三的要求下,皇家空军同意了一个条件:如果劳伦斯能在陆军中服役一段时期而表现良好,则他可以回到空军里去。劳伦斯遂又易姓为萧(TEShaw),在战车队的军需站工作了一年。据说他改姓萧,是因为他对萧伯纳非常钦佩,而且,由于面貌有点像那位名作家,曾被误为萧伯纳之子。

战车队轻松的工作,使他有充分的余暇完成《智慧七柱》牛津版的修订,并翻译了两部法国小说。之后他果然回到空军,一直到1935年才期满退役。同年5月13日,一个名叫亨利·威廉森的朋友,认为英德两国交恶之际,劳伦斯是唯一胜任与希特勒商讨的人,乃邀劳伦斯去洽谈此事。劳伦斯在骑电单车去邮局拍电报给魏廉逊的途中,为了要闪避两个骑单车的男孩,滑出路旁,伤重昏厥,六日后死去。至今他的半身像仍竖在伦敦圣保罗大教堂中,与纳尔逊、威灵顿、康斯特布尔为伴。

劳伦斯在阿拉伯的英雄史迹,尽人皆知,不用我来复述。他在战后的种种表现,也非这篇短文所能详谈。此地我只能提一提他异常复杂的个性,和他在一战后期及战后所表现的矛盾、沮丧、迷惘与自嘲自虐的心境。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以喻天地”,这段对宇宙的定义,出自我国著名的哪部作品?答案:《淮南子》

许多传记家,甚至劳伦斯自己的朋友,对于他的特立独行,都感到难以了解,而有所谓“劳伦斯之谜”一说。例如:劳伦斯在进入土耳其重镇大马士革之后,何以在自己胜利的巅峰突然引退?何以在战后,朝野同钦,而国家方欲委以重任之际,他要遁世逃名于士卒之间,且接受极其苛严的训练?身为大英雄和名作家的他,经常在书信中透露悲观和懊丧。在给母亲的信中,他诉苦说:“要安于无所事事,我还太年轻;要从头开始,我又太年长了。”致诗人格雷夫斯(Robert Graves)的信中,他说:“我深深地感到,自己的生命,在真正的意义上,已然逝去。”

劳伦斯所以突然离开大马士革,除了因为阿拉伯仍四分五裂,而英法的政治阴谋令他心寒齿冷之外,尚有另一隐衷。据说他一直因为自己是私生子而深感羞辱,乃视性为一种不洁,非但终身未娶,即女友也鲜闻来往。尤为不幸的是,在阿拉伯战役的后期,他因潜入敌后探刺军情,在德拉(Deraa)被捕。土耳其司令官并不知道他就是劳伦斯,但惑于他的白皙肌肤,竟拟向他施行奸污。在劳伦斯的反抗下,司令官将他刺伤,并令四名兵勇于鞭笞他之后,一一将他奸污。据劳伦斯在《智慧七柱》中的自述,当时他乔装阿拉伯人,虽在极端痛苦之际,仍能努力自抑,只用阿拉伯语,而不用英语呻吟。此事是否夸张,后人意见颇为分歧,不过它对劳伦斯身心的摧残,是无可比拟的。在德拉受辱之前,他在别人和自己的想象之中,俨然是弥赛亚再世。但经过了那次事件,他的自我神化和英雄气概便颓然崩溃了。这种幻灭,加上后来自疑是一大骗局,令他视表面的光荣如粪土,甚且怀疑一切的所谓伟大云云,恐怕都是起于误会。

更令他惊骇的是,他在受辱时,竟发现自己在鞭笞下反有一种变态的快感。这样,他不得不向自己承认,他并非救世的先知,而是一个受虐狂。他在《智慧七柱》中自供说:“我欣然惩罚自己的肉体,在惩罚之中比在罪恶之中发现更大的快感;我因自豪于不单纯的犯罪而陶然。”论及他在阿拉伯的经验时,他又说:“痛苦是一种溶剂,一帖泻药,痛苦几乎是可以佩得很美的一枚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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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拉事件之后,他似乎用完了精神的燃料。他的使命感消逝了,余下来的是野心和权力的欲望。他变得嗜杀,但杀伐之后只感到怜悯,不感到胜利的喜悦。终于有一天,他发现,即使那种权力,也只是一个幻觉而已。他完全空虚地离开了大马士革。

但何以战后劳伦斯坚持要加入空军呢?何以他必须如此贬抑自己?论者尝谓他所以出此,是因为他患有同性恋。这是很不可靠的臆想。劳伦斯的朋友们,包括格雷夫斯,都证实绝无此事。同时,他先后在战车队和空军的纯男性团体中生活了十二年之久,亦未闻有任何可疑的记录。事实上,劳伦斯对任何肉体上的接触,都会深感震骇。这一点,格雷夫斯在早期的自传《告别那一切》(Good-bye to All That)之中,曾有记述。劳伦斯所以要自谪于行伍而听命于士官,是因为第一,他已厌倦于做一个名人、要人,厌倦于扮演“劳伦斯”这个角色,他要逃避自己,忘记自己,他要从自己的神话中解脱出来。第二,他在大战期间的超人表现,已经透支了自己的意志和定力。他曾经担当过太大的风险,负过太重的责任,现在,当一名二等兵,他可以仅仅服从命令,无论那命令有多愚蠢,都不用亲自负责了。第三,在沙漠的岁月中,他已惯于袍泽之情,惯于在艰苦的环境中分享单纯的同情。战后他深深怀念那种坦露的人性,他需要恢复那种安全感。第四,正如前面提起过的,他是一个受虐狂患者,他需要严格纪律的自惩和肉体的操劳。

同时,在军中他可以满足自己的另一个欲望——对速度的追求。他爱一切剧动而高速的东西。“速度是人性中第二种古老的兽欲”,他如此说过。他爱在浩浩的沙漠中驾车。在空军服役时,他促使空军当局注意海上救难的需要,且亲自设计并监造救难的快艇。最后的几年,劳伦斯一直以电单车为唯一的交通工具。他不喜欢汽车,认为汽车是没有灵性的东西,只合在风雨中乘坐。他常常驾电单车去看萧伯纳和哈代,每星期平均驶四百到六百英里。如果路好,他每每超速到每小时八十至一百英里。最后竟因此丧生。

劳伦斯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复合体。他在沙漠中缓缓骑驼,也在文明里高速驾车。他以全灵魂拥抱最单纯的自然,呼吸阿拉伯开阔的空间,同时也喜爱科学,精于机械的操作。他是热爱过去的考古学家,同时也展望未来的世纪;他说,“在我看来,我们这一代唯一主要的任务,是征服最后的一个元素,大气”。他是一个有超人成就的军事家和战士,但同时也是探索灵魂的作家和翻译家:他与嗜杀的阿拉伯人出生入死,也是许多现代作家例如萧伯纳、哈代、格雷夫斯和庞德的朋友。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冒险家之一,但同时又那样羞怯、内倾,且患得患失。他的生命,繁复、矛盾胜过一千个人。他的灵魂究竟有多少窍呢?然则,一切伟大的灵魂不都是充满矛盾,如此宏丽地充满了矛盾吗?

北洋三杰被比喻为三种动物,问是哪三种动物?答案:龙、虎、狗

唐玄宗开元年间颁布了什么,强化军事队伍,将一度沦陷的13州全部收复?答案:《练兵诏》

★资料补充

阿拉伯的劳伦斯,不是写《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劳伦斯。

阿拉伯的劳伦斯,曾参加不列颠博物馆幼发拉底河卡赫美士考古队,任普通队员。他除了是一个军人和阿拉伯语专家以外,还是一个作家,主要作品有《七根智慧之柱》(1926,私下传阅)、《沙漠暴动》(1927)等。他死后,事迹被改编为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并在一九六二年度的奥斯卡奖角逐中,战胜豪华巨片《最长的一天》与《叛舰喋血记》(重拍片),夺得七项奖。

劳伦斯的论文 篇4

论文摘要:现代主义作家都对身体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关注,劳伦斯也不例外。本文通过研究劳伦斯较为成熟的三篇长篇小说—《虹》,《恋爱中的女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身体研究,从而总结出有四种身体出现在劳伦斯的描述中。它们是:超人的身体,规训的身体,消失了主体的身体和反抗的身体。本文主要借助于相关的身体理论,包括尼采,福柯以及德勒兹的有关身体的论述,来透视劳伦斯小说当中的后现代主义倾向。

论文关键词:劳伦斯,身体,后现代

引言

身体在文学场中从未缺失过。早期古希腊人崇拜身体,认为人的身体是美的表现,有大量的雕塑和诗歌为证。从柏拉图开始一直持续到近代的笛卡儿,身体都处在贬斥的地位,他们认为只有走出身体的囹圄,通过知识净化灵魂才能见到真理的光明。尽管这个时期哲人贬抑身体,身体却总还存在着。而到了近代以后,身体则有了不同的理解,它不再与灵魂或意识本质有关,而是与物体相关。[i]而到了后现代时期,身体也被赋予了越来越多的内涵。它越来越多的承担了反对身体和理性的传统对立,反对二元论等西方传统观点的有力武器。劳伦斯作为一个杰出的现代主义作家,他的原创性使得他树立众多的敌人:苏格拉底,基督教,博爱,民主,布尔什维克等等。[ii]劳伦斯通过他的小说反抗他那个时代社会的痢疾,为此他在小说中用赤裸裸的身体用迎接,对抗社会的众多顽症。他疯狂于对身体的描写,不仅给我们带回了遗失的身体的美,也通过身体背后哲学的挖掘,给予那个时代以猛烈的攻击。

超人的身体

在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身体的出场不仅是力量的代表,也被蒙上了某种神秘色彩。康妮在小树林中看到洗澡中裸露着上身的猎场看守人--梅勒斯时,作者写到:他皮肤白皙,肌肉紧绷,充满着健康和生机。这一美丽而充满活力的身体让躲在一旁的康妮不禁呼吸紧促起来。劳伦斯也同时痴迷于这种身体,也许这在某种程度上和劳伦斯自身的身体状况有很大关系。劳伦斯自小体质瘦弱,疾病缠身,无形之中产生对健康强壮男子身体的羡慕也是在情理之中。同时这种状况更深切的符合劳伦斯渴望恢复身体的生机,生命的活力有关。进入到工业社会之后,人沦落为机器的奴隶,人盲目的追求物质的财富,而导致精神上的荒漠。劳伦斯借助于身体的复兴一方面表达这种复兴生活,复兴社会的渴望,同时借此也对工业社会进行猛烈的攻击。

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劳伦斯在“格斗”这一章节中描述了伯金和杰拉德裸体搏斗的情景。虽然作者对两者的身体都做出了美的评价,但是读者始终感到杰拉德的身体是战斗的,无生机也是充满毁灭性意外的。相比之下,伯金虽有些瘦弱,但是身体灵活,他在杰拉德高大,猛烈,肌肉发达的攻击之下灵活的躲闪。伯金的身体似乎洋溢着某种神秘之光。

在劳伦斯笔下,这样的身体充当了他说教的代言人。他们富于思想,拥有保持自己本色的意志。不管他们是隐匿于丛林,还是出没于城市,他们都是富于生命意志的代表,是活生生人的代表。这样的身体充满着欲望,能量和意志,或者说,它就是欲望,能量和意志本身,在一定的情况下,这种欲望和能量是可以摧毁社会以及种种传统规则的禁闭的。

规训的身体

和前一种充满强力意志的身体相比,劳伦斯的小说当中还塑造了众多服从,驯服的身体。在长篇小说《虹》当中。汤姆和丽迪亚,安娜和威廉满足于恬静和安逸的农村生活,同时也湮没了自我。汤姆和丽迪亚生活在前工业化时期,在劳伦斯那里,他们是充满理想化的代表。在这篇土地上,男人都侧重于往土地上看,往家里看,而女人们却不时的往外看,希望看到外面的世界,希望自己的孩子接受很好的教育。这一强烈的反差在老一辈那里如果还是若隐若现的话,在安娜和威廉那里就变得剑拔弩张了。安娜执着于探寻生活的意义,她不能忍受威廉整日沉迷于雕塑和教会,他们作为两种势力-传统生活势力和新兴追求新生势力,斗争的过程是惨烈的,结果却是安娜放弃了自我的寻求,转而求助于生儿育女,而威廉却从此缄默起来。在上述这两种状况中,人丧失了这种主观性,反而一步步被社会的囹圄固定下来,人一层层的被束缚下来,而变得在庞大的社会中变成一颗棋子。

消失了主体的身体

人是充满欲望的主体,但是随着工业化的进展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似乎变成的物质的产品,人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满足消费需要。于是一系列关于人的本质的问题又再次回归到人们的事业当中。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人宛如在荒原上行走,人是干涸而缺乏生机的,社会也是空洞而缺乏意义的。在劳伦斯的笔下,工业巨子杰拉德是充满力量的代表,他在接收父亲的煤矿之后,在管理上聘用先进的技术人才管理工厂,而这些雇佣来的人工资仅仅是比矿工的工资稍微高一点点,杰拉德轻易的管理着公司。同时他采用先进的煤矿采掘设备,发现新煤矿,提高采煤量却减少了劳动力,提高了煤矿的效益,尽管造成了很多矿工的生活困难。与他父亲那一代相比,对于矿工他们再不具有人情味,而变成了赤裸裸的雇佣关系。杰拉德取得了管理煤矿事业的成功,甚至认为这是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成功的地方。可是内心深处他却总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同样在《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当中,克利福德也是这一形象的代表。克利福德从战场上受伤回来之后,先是把精力转移到写作上,企图做一名作家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再博尔顿太太的启发下也开启了自己成为煤矿实业家的梦想,只不过事与愿违最后都归于失败。

根据德勒兹的欲望—生产理论,人的身体是充满欲望的生产,可以借此打破种种社会的束缚。可是在杰拉德和克利福德那里,他们丧失了这种主体性,而只能在他人那里找到自己的存在。杰拉德只有在和古娟的毁灭性性爱关系感觉到自身,克利福德从康妮那里企图无止境的获得安慰,不料未果而只能求助于博尔顿—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陷入一种畸形的关系当中。在德勒兹看来,欲望的本质理解为缺失,只有欲望对象缺失,欲望才会产生一种“替代性”现实,他的这种“生产仍然是欲望对象的却是,它甚至强化了这种缺失。[iii]由此看来,杰拉德以及克利福德由于对生活的茫然,丧失了对生活的意义的探寻和追求。无望的主体只能从周围的人际关系中体验自己的存在,不管是杰拉德与古娟的毁灭性爱情关系,还是克利福德同博尔顿太太迷离的关系。这些都是人在无力的情况下做的无谓的挣扎。

反抗的身体

通过读劳伦斯的这三部小说,尤其是通过小说当中的女主人公的描写,读者一方面可以感觉到劳伦斯在某些方面厌女,仇视女性,甚至持有攻击女性的态度。同时劳伦斯也不自觉的宣扬了崇敬女性,让其成为其理论的代言人去反抗理性的社会。

在《虹》当中的第三代女儿厄休拉身上,劳伦斯表现了对现代新女性的执着追求生活勇气的赞扬。从小时候起厄休拉就不惧父亲的权威,有着自己独立的想法,她用倔强的眼光和态度去表达对于这个家庭的诸多不满。成年之后,果断的要求独立生活,去学校教书,不满足于不思进取的状况而大胆的采用新的教学方法,在新的环境中特立独行。在和斯科里本斯基的恋情当中,并不放弃对自己对自身独立意志的追求。她和斯科里本斯基在面对战争,国家,社会,甚至殖民侵略的态度截然不同,最有也由于两人对于感情有着不同的追求,宣告了他们爱情的最终流产。

在福柯看来身体从来都不是属于个人的,身体是铭写事件的场所,身体总是与历史联系在一起的。“身体处于流变的过程中,它顺应于工作、休息、庆祝的不同节奏,它会因药物﹑饮食习惯、和道德律等所有这一切而中毒,它自我阻抗“。[iv]厄休拉在书中是具有极其鲜明特点的女性人物,她蔑视宗教,抨击教育中的不良现象,不迷信传统,同时干预揭露战争甚至那个社会殖民侵略的诸多丑恶行径。这在某种程度看来代表着作家自己的声音,而也通过这些我们也了解到那时的社会如何在个人身上留下印迹,它在身体上刻下烙印,身体既是对”我思”,“意识”的消解,也是对身体事件的铭写。身体作为反抗的个体是被动的,而同时又是主动的。人的主动性恰恰在于有选择的接受事物,并积极的改变自己。

到了《恋爱中的女人》这个阶段,厄休拉变得更加成熟。同时在处于荒原中孤寂行走的伯金给予了爱的支撑。这是以活生生的爱以对抗无意义的生活,然而还有另外一种人宁愿用自身毁灭来反抗社会。那就是以古娟代表的。回到家乡的古娟同杰拉德开始一段恋爱关系,在经过一番磨合和严酷的对抗当中,古娟却从未屈服过。似乎古娟和杰拉德代表着一种黑暗的未知力量,他们最后悲壮的宣告了这个社会的荒原状态,人在此间行走,需要极大的勇气并且不断的追求。

康妮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当中是极具典型反抗性的代表。在同猎场看守人相爱之后,康妮勇敢的抛弃了自己贵妇人的身份,不顾社会敌视和家人的强烈反对,坚决要同克利福德离婚,以换取自由的爱情,这在当时无疑是极具离经叛道的。这一反抗式的身体充满了尼采式的强力意志。它服从于自身的意志,而毅然的反抗传统的种种桎梏。

结语

阿拉伯的劳伦斯 篇5

全知型叙述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常常采用的一种叙述视角, 即作者在人物的背后, 时常介入进行评论。叙述者大于人物, 作者知道在人物身上发现的一切, 包括人物的内心世界, 对人物的思想感情一清二楚, 时时做出分析或评论。同时, 作者不同于书中任何一个人物, 仿佛全能的上帝一般控制着整部小说的情节发展和人物的思想活动。劳伦斯在自己的小说中就常常采用这种全知的叙述视角。

小说《虹》中大量地运用了这种全知全能的作者叙述, 生动而详尽地叙述了布朗文一家三代的成长、婚姻等生活经历, 而作者则只是一个客观外在的独立体, 控制着整个故事的发展。

又如, 在《儿子与情人》中, 劳伦斯同样采用了这种叙事视角。作者写道:莫雷尔太太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娇弱的娃娃躺在她怀里。他那暗蓝色的眼睛老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好象要把她心底的念头勾出来。她不再爱她丈夫了。她本来不想生这个孩子, 如今他躺在她怀里, 使劲牵动她的心, 她感到把孩子那脆弱的小躯体和她的身子连在一起的那根脐带似乎还没割断, 她心头涌上一股疼爱孩子的热浪, 她把孩子紧紧贴在胸前, 贴在脸上。孩子出世没人疼爱, 她真想全心全意去补偿。既然他出世了, 她就要格外疼爱他, 让他享受到母爱。他那清澈懂事的眼睛让她看了又痛苦又害怕。莫非他了解她的一切心情?他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就一直听着她说话吗?他神色是不是带着责备的意思?她又痛苦又害怕, 不由感到心肠都软了”[1]。作家仿佛站在莫雷尔太太的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又仿佛早已进入她的内心深处, 洞悉她心里的每一丝变化。

渡边淳一是日本当代文坛的著名作家。1933年10月24日, 他出生于日本北海道, 后在札幌医科大学获医学博士学位, 并在该校担任整形外科讲师。1965年, 渡边淳一凭借其作品《死化妆》获新潮同人杂志奖。此后, 他弃医从文, 正式踏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与劳伦斯的全知式叙述不同, 渡边淳一在自己的小说中往往从某一种人物的视角展开叙述。与全知的叙述方式不同, 这是一种有限的叙述方式, “小说的叙述话语是通过小说中某一人物的视觉来感知的, 通过人物的情感特征和所感所知来展示故事的情节进程或叙述议论”[2]。在这种叙述方式中, 作家所采用的叙述角度是有限的。在渡边淳一的小说中, 叙述往往是通过男主人公的眼光和感觉来实现的, 小说的叙述者是男主人公, 但真正的声音却是渡边淳一自己的。作家常常只是站在男主人公的背后, 站在男性的立场上来揣摩、评价对方。这种叙述的受限是因人物的眼光而引起的, 所以作家并没有把人物的感知所不及的事件在人物的视野中显现。“作家有意收敛自己的权力, 尽量保持中立而不把自己的主观情感随意在作品中表露……以人物的话语和情感掩盖了作家的思想倾向……作家通过小说的全部语言形式和结构特点确立了一个‘隐含作者’, 隐含作者替代了作家在小说中的身影, 表达着自身的价值评判”[3]。可能由于是一位还有不少“大男子主义”的日本男性作家的缘故, 渡边淳一笔下真正以女性为中心的作品非常少, 也只有《化妆》、《雁来红》、《曼特莱斯情人》等寥寥几部作品, 而且相对于其他以男性为中心的作品来说, 无论是从对人物心理的揣摩还是从艺术水平上来说, 这些作品都要稍逊一些。渡边淳一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擅长描写女性的心理, 对于以女性为中心的作品较难把握, 而且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不会太多地进行这一题材的作品创作。他认为尽管自己能写出像《男人这东西》这样深刻透析地发掘男性心理的作品, 但绝对写不出《女人这东西》来。所以, 在渡边淳一的大部分作品中, 作家虽然采取的是第三人称, 但实际上作家只对男主人公的一言一行和心理活动了如指掌, 并时常介入进行分析和评论, 而对于女主人公的言行举止则完全从男主人公的角度进行描绘, 至于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方面的描写则几乎没有。例如在小说《化身》中, 秋叶大三郎出资让雾子开了一家服饰店, 又让她独自去美国进货。“雾子从美国回来后, 全力投入到店里工作。由于进了一大批货, 销售额上去了。她和秋叶之间虽然没有什么隔阂, 但感情比去美国前差远了。去美国前, 雾子虽然每天去店里, 晚上一直忙到深夜, 但那时的雾子仍然是外行。销售额上不去, 她就发牢骚。秋叶说别弄了, 休息吧, 她马上就钻被窝。她想做一个象样的经营者, 但本质上仍是一位大小姐的做法。然而, 从美国回来后, 她一下子变了样, 以前一遇事就向秋叶撒娇、哭鼻子, 现在则咬咬牙, 自己想办法。从美国进货总额为40万元, 她决定作为借款记入帐本……给店里出资要有个限度, 雾子能独立核算, 那真是谢天谢地。不过这样做未免有点见外。雾子越来越像个生意人, 做事干净麻利起来了, 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穿着也更加大胆。以前她常穿较柔和的女式套装, 最近满不在乎地穿起秋叶最讨厌的超短裙和短裤……雾子确实变了, 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因此又失去了什么。秋叶也想开了, 反正雾子比以前能干了。女人越是热中于工作, 就越不像男人所追求的女人。她的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就会失去女人的依赖性, 变得严肃认真。既要求她严肃, 又要她对自己撒娇, 那是男人无理的要求……并不要求她出卖媚态, 只是撒娇, 还是希望她不要失去女人应有的特征”[4]。显而易见, 作者完全是站在男人的角度, 站在秋叶的立场上去观察、揣摩雾子, 并做出适当的评价。他很好地把握了秋叶的心态, 从秋叶的角度来描述女主人公的变化, 或者说是作为男人的秋叶所关心的变化, 但对于雾子的内心变化却没有进行描绘或分析。

又如小说《泡与沫》中, 女主人公抄子是一个既有工作、又兼有妻子和母亲身份的三重角色, 但是作家本人似乎对自己笔下的这个具有三重身份的女主人公并不十分了解, 甚至怀有一种好奇心。“安艺认为抄子有工作, 又兼有妻子和母亲这三重角色, 一定很不容易……当谈及工作或公司里的事情时, 她会不由自主冲口而出地说出诸如:‘莫名其妙’‘不可原谅’等话语。抄子对于行业间存在的旧体制以及设计师地位很不明确等都感到不满。单纯从抄子的话判断, 她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世界不只是有道理就行得通的……看起来抄子的头脑中只有正邪黑白之分, 是不存在灰色或模棱两可的观点的……看你能一直固执到什么时候……比她年长一岁的她那位丈夫, 也是绝对信奉正义, 努力在构筑着幸福家庭吗?”[5]“分手以后, 每次安艺都会想到抄子的家庭……听抄子说, 他们好像住的是公寓。是两室两厅呢, 还是更大一点呢?她在那里跟她丈夫交谈些什么呢?跟孩子又说些什么呢……不管怎么说, 从回到家里那一瞬间起, 抄子就必须扮演妻子和母亲这两种角色。抄子真能演好这两种角色吗?是不是还是出现了破绽?”[6]小说中的抄子永远是和安艺在一起时的抄子, 是男主人公眼中的抄子。在这里, 作者对女主人公的描写是通过男主人公的眼光和感觉来实现的, 作家与笔下的男主人公往往是如影随形的。

在劳伦斯的小说中, 全知的叙事视角使得作家仿佛全能的上帝一般控制着整部小说的情节发展和人物的思想活动。渡边淳一在自己的小说中则从有限的人物视角进行叙述, 这种叙述不仅表现了人物视角下的人物个性, 也表现了作家本身的个性, 可以说是具有了双重的叙述功能。

参考文献

[1]劳伦斯:《儿子与情人》, 陈良廷、刘文澜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7年, 第48-49页。

[2]祖国颂:《叙事的诗学》, 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 2003年, 第192页。

[3]祖国颂:《叙事的诗学》, 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 2003年, 第15页。

[4]渡边淳一:《化身》, 金中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2年, 第423-425页。

[5]渡边淳一:《泡与沫》, 英子译,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1999年, 第12页。

[6]渡边淳一:《泡与沫》, 英子译,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1999年, 第38页。

[1]祖国颂:《叙事的诗学》, 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 2003年。

[2]王立新:《潘神之舞——劳伦斯和他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8年。

阿拉伯的劳伦斯 篇6

《马贩子的女儿》 (“The Horse Dealer’s Daughter”) 是劳伦斯小说创作中期的一部短篇小说, 收集在他1922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英格兰, 我的英格兰》之中。英国文学评论家里维斯认为这部短篇小说“是典型的劳伦斯式的作品, 体现了劳伦斯对处理两性关系的关注。”[1]

小说讲述的是女孩梅布尔·柏文的故事。梅布尔已故的父亲原是一名马贩子, 他去世之后给几个子女留下了大堆债务。为了偿还债务, 梅布尔和她的兄弟不得不变卖家产, 寻求新的生路。故事开端, 梅布尔的三个兄弟都将各奔前程, 纷纷弃她于不顾。极度绝望的梅布尔试图投湖自杀寻求解脱, 但是却被乡村医生杰克·弗格森所救。梅布尔压抑已久的情感被弗格森重新点燃, 弗格森也无法抗拒梅布尔的热情, 在小说结尾许诺要和梅布尔结婚。

1 劳伦斯与生命哲学

劳伦斯因其在作品中大胆表现了一些为当时社会所禁忌或敏感的东西, 致使他在有生之年都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 他的一些作品甚至被列为禁书。在《马贩子的女儿》这部短篇小说中, 劳伦斯一方面抨击了工业文明扭曲人性, 唯利是图的价值观让生活变得索然无味的社会现实;另一方面赞扬了生命现象, 将人的本能冲动看作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一种拯救心灵的强大力量。小说的主题映射出劳伦斯的哲学思想, 而这些思想都与十九世纪的西方生命哲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 西方已经踏上了工业文明的成熟期。虽然工业的发展和文明水平的提高让人类收获了丰厚的物质利益, 但是也给人类带来了严重的精神危机, 比如人性的异化和道德感的退化。当时存在的这些现实问题引发了人们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和对文明与理性的反思。因此在这一时期德国和法国流行起了一种被称之为生命哲学的思潮, 其代表人物有叔本华和尼采。这种哲学思想尖锐地批判工业文明对人的异化和资本主义价值观;强调人的本能、意志、直觉是世界的基础本源, 是人类社会实践和个体行为的决定性因素;并且把生命力作为哲学探索的出发点和归宿, 尊崇生命, 颂扬生命现象。生命哲学的发展对生活在同一时代背景下的劳伦斯产生了重要影响, 劳伦斯在其小说中也展开了他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劳伦斯曾说过:“小说是生命之书”。[2]他的小说是书写生命, 歌颂生命的佳作, 其中蕴含了他深刻的生命哲学思想。

2 生命哲学在《马贩子的女儿》中的呈现

作为生命哲学思想的代表人物, 尼采对资本主义工业制度进行了无情的批判。他认为“工业文明的发展消除了人生的丰富性和多义性, 吹散了生活诗意的芬芳, 给人类展示的是一个冰冷的物化世界。现代工业制度使人成了一部机器上的螺丝钉, 市侩哲学的弥漫使人的精神萎顿, 人已不复为人, 被异化为大工业状况下的畸形的生物或退化为比猿猴更猿猴的东西”[3]。

2.1 对西方工业文明的批判

受到尼采哲学思想的影响, 劳伦斯在其短篇小说《马贩子的女儿》中, 更加具体地表现了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对人的异化现象。故事发生的地点是一个遭到工业化蹂躏的乡村小镇, 到处都是一派昏暗、压抑和惨淡的景象。劳伦斯描述这个小镇是一个“丑陋的小镇” (“ugly little town”) , 一个“壅塞的小镇, 仿佛闷烧殆尽的废墟” (“the small town was clustered like smouldering ash”) , 那儿的“天空被铸造厂冒出的烟熏得黑乎乎的” (“an atmosphere blackened by the smoke of the foundries”) [4]。小说的背景营造出一种阴沉和压抑的气氛, 同时也反映出劳伦斯对工业社会的厌恶之情。劳伦斯对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的人进行了细致的描写, 塑造出在工业制度下人性扭曲、心灵受伤的人物形象。

梅布尔的三个兄弟人性淡漠, 唯利是图, 行为和动物无异。面对家庭的败落, 这三个兄弟束手无策, 全靠梅布尔独自一人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当家中的房产和马队被变卖之后, 这三个兄弟对还未找到出路的梅布尔冷嘲热讽, 极力想要摆脱她这个包袱。劳伦斯在刻画梅布尔的三个兄弟时, 都把他们描写成了毫无感情、愚笨无知、与动物无异的人物形象。乔“现在只是个被支配的动物”, 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像“拖着尾巴”;亨利是一种“能够居于统治地位的动物”, 马尔科姆有一张“光鲜活泼的马脸”。在人情冷漠的工业时代, 梅布尔的这三个兄弟都被物质和金钱所腐蚀, 失去了人性。

在小说的开端, 梅布尔和弗格森医生也属于工业时代被异化的人物形象, 他们都表现得精神空虚, 心情苦闷。梅布尔的母亲去世之后, 她曾一度依赖于她所爱的父亲。但在父亲再婚之后, 梅布尔就不再爱父亲了, 并且再也不能在父亲身上找到安全感。而钱却变成了她获得安全感和所谓的社会地位的关键因素。钱甚至可以让梅布尔接受她的几个兄弟的粗俗野蛮以及她家厨房里那些女仆的坏名声。“只要有钱, 这姑娘便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无比高傲, 寡言少语。”家道中落之后, 失去了所有女性朋友的梅布尔不得不面对贫穷, 面对三个忘恩负义的兄弟对她的嘲弄。在她看来, 现实的生活是虚假的, 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所过的生活远不如她从母亲那儿继承下来的死亡世界来得更真实。”她在现实世界是个被孤立的, 完完全全找不到任何支持的人, 只能从她对母亲的记忆中找到些许安慰。弗格森医生同样也是一个被孤立的人物。他来自外乡, 这个“陌生的”小镇上唯一关心他的朋友就要离开了, 除了工作之外他什么也没有。

在这部短篇小说的开端部分, 劳伦斯塑造的人物都是在资本主义工业制度下被异化的人物形象:他们要么是一些被金钱腐蚀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要么遭受着被孤立的折磨。通过塑造这些人物, 劳伦斯深刻地批判了西方工业文明。这也体现了尼采生命哲学思想对他造成的影响。

2.2 对生存意志和本能冲动的认同

生命哲学的代表人物叔本华和尼采都强调人的精神世界中本能、意志、无意识和直觉等因素发挥的作用, 认为人的个体行为都是由这些因素决定的。叔本华认为自然物体中固有的冲动和本能即“生存意志”是宇宙的本原和基础。“生存意志”的基本特点是追求生命的延续和发展, 人的自觉行为都是生存意志的客观化。在叔本华看来, 生存意志和理性是对立的。人受理性支配只是表象, 事实上理性只是为生存意志服务的工具, 因此生存意志高于理性。尼采在其哲学思想中强调无意识, 肯定人原本的冲动。他认为冲动源于无意识, 意识和智力都应该受无意识的支配, 因为“意识和智力的发展可能削弱人生的需要和目的, 甚至对人类的生存都可能构成威胁。”因此, 人应该由本能来引领生活。生命哲学张扬人的内在生命力, 不仅为批判西方现代文明提供了重要精神资源, 而且为劳伦斯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思想基础。

劳伦斯小说创作所受生命哲学的影响, 表现在他把生存意志作为人物活动的基本动力, 强调无意识的决定作用。《马贩子的女儿》中一些看似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无意识选择的结果。当弗格森医生在出诊的路上经过墓地时, 他无意中看到了梅布尔在墓碑前忙碌, “某种神秘的力量打动了他的心”, 他“似乎着了魔一样注视着她”[4]。当梅布尔和他的眼神相遇的时候, 弗格森好像被她施了催眠术。她“眼睛里有种巨大的力量控制他整个人”, 这种力量让他感觉好像喝了一种高效药品一样, 让他从“烦躁、日复一日的自我当中解放了出来[4]”。弗格森从梅布尔那里得到的这股力量其实是他无意识的爱情给予他的力量。后来, 弗格森在山坡小路上浏览田野景色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正走向水塘的穿着黑衣的身影。弗格森认为那就是梅布尔, 虽然暮色朦胧, 两人又相隔甚远, 但是弗格森“好像看见了她, 好像他是一个有超人视力的人, 不是用普通的视力而是用心智看见了她”[4]。弗格森能用心智看清梅布尔, 这是他无意识中对梅布尔的情感传递给他的力量。正是弗格森这种无意识的爱情使得他后来能冒着的生命危险下水救梅布尔。劳伦斯多次提到那个水塘有发臭的烂泥味, 令弗格森反胃、反感, 弗格森不会游泳, 自己也感到害怕;即便是这样, 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救梅布尔。

弗格森从水塘救出梅布尔之后, 把她带回了她的家, 为了让她恢复知觉, 他为她脱去湿透的脏衣服, 悉心照料她。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梅布尔在恢复意识之后大胆、直白地向弗格森表达了她对他强烈的爱, 不断地追问弗格森是否爱她。梅布尔似乎是在一步步引诱弗格森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她双膝跪地向前挪动, 用双手抱住他……胸脯紧贴在他的膝盖和大腿上……她抬眼看他时, 眼神谦卑而又闪闪发亮, 充满了首次占有一个男人的狂喜。[4]”梅布尔的行为印证了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论。叔本华认为, 归根结底, “两性之间所以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和紧密的联结, 就是由于各种生物的种族求生意志之表现。这时的意志, 已预见到他们所产生的个体, 很适合意志本身的目的和它本质的客观化。”[5]无依无靠的梅布尔被拯救之后从弗格森医生那里找到了生的希望, 受自己的生存意志支配, 她“逼迫”弗格森承认爱她。而弗格森沉睡的本能和欲望也被梅布尔鲜活的肉体唤醒。“他低头看着这湿乱的头发, 狂乱、赤裸、肉感的肩膀, 心里十分震惊……为了平衡自己, 他迅速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赤裸裸的肩膀。一阵火焰好像灼伤了抓住她柔软肩膀的手……他的全部意志在抵制着他的屈从……然而又有多奇妙啊, 触到她肩膀的感觉;多美丽啊, 她脸上闪耀的光辉……他厌恶屈从于她, 但是内心里某种东西又隐隐作痛。”[4]梅布尔鲜活的充满女性魅力的肉体, 对弗格森产生了强烈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把他的“热血”从文明和理性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最终让他屈从于自然本性, 许下了要和梅布尔结婚的诺言。同尼采一样, 劳伦斯歌颂生命, 欣赏肉体。尼采认为“信仰肉体比信仰精神具有根本意义”[6]。劳伦斯也强调肉体本能对爱的引领作用, 认为爱是由身体的本能感受来导向的。劳伦斯曾在写给柯林斯的信中提到他对肉体的信仰:“我伟大的宗教是对热血、肉体的信仰, 因为这比智力更聪慧。我们头脑可能出毛病, 而我们热血所感受、信仰和表达的, 总是正确的。”[7]弗格森听从了“热血”的指引, 接受了梅布尔炙热的爱, “他的心似乎燃烧起来, 在胸膛里融化了”。[4]如果说弗格森救出沉塘自尽的梅布尔让梅布尔得到了重生;那么此刻, 是梅布尔的爱让弗格森获得了新生, 因为是她的爱把弗格森从工业文明的重压之下解脱了出来。

3 结论

在《马贩子的女儿》这部短篇小说中, 劳伦斯展现了工业文明扼杀人性的现象, 同时也表达了他对生存意志、本能、热血、和肉体的信仰。他认为人类靠主观意志改变生存状态和生存环境的行为只能将人类和自然推向毁灭, 人的本能欲望应当受到尊重, 爱情也应当受本能的指引。只有具有健全生命本能的人, 才能逃脱工业文明的重压, 充满生命活力地生活。劳伦斯与十九世纪末欧洲的生命哲学家一样, 都在寻找拯救现代文明腐败的希望, 探索人性归复的可能途径。虽然他们把本能冲动和肉体魅力视为济世良方有其局限性, 但是他们肯定人性、推崇生命的激情的思想具有积极和进步的意义。

摘要:英国的文学大师D.H.劳伦斯在其小说中积极探索西方工业文明重压下人性归复的途径。他的短篇小说《马贩子的女儿》反映了工业文明对人类的戕害, 探讨了生存意志、本能、热血和无意识等问题, 蕴含着深刻的生命哲学思想。

关键词:工业文明,生存意志,无意识,本能,热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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