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的《边城》赏析九篇

2024-05-24

沈从文的《边城》赏析 篇1

《边城》写于1934年, 作品对湘西善良的人们作了贴切生动的刻画, 对茶峒社会的乡情、民情、风情作了细致入微的描绘, 作者也巧妙地将原始文化、物质文化有机的渗透其中。通过《边城》所描绘的这一切, 我们能看出沈从文对待不同文化的不同立场和态度。

一、原始文化——崇尚

原始文化, 是代表着一种最本初、原始状态的文化。沈从文有着很深的原始主义情结, 他推崇原始、自然的生活方式, 体现在他的湘西小说世界中, 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 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2) 其中, 人是善良美好的, 社会生活也是那么的充满原始活力。《边城》中将这些原始的生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边城》中, 沈从文留下最为纯净、朴素、健康、优美富于诗意的成分, 来表现“希腊小庙”里的健康优美的人性 (3) 。他对于人类最原初的真善美的本质和生命活力是万分推崇的。《边城》中的人们, 不管是翠翠, 老船夫, 顺顺, 傩送, 天保甚至于妓女们也都是那么的淳朴, 善良。

翠翠是作者对美的理想化身:本真、善良、纯净, 如水晶般清澈透明。她“在风里长养着, 把皮肤晒得黑黑的, 触目因青山绿水, 一对眸子如水晶…人又那么乖, 和山头的黄麂一样, 从不想到残忍事情, 从不发愁, 从不动气”。她如此的天真无邪, 乖巧可人, 这种自然人才是最本真的人。翠翠在茶峒度过了十七个春秋, 茶峒养育了她, 也赋予了她独特的美。她不做作, 不哗众取宠, 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真、自然。这种自然美也锻造出她同样的心灵美。她和爷爷一起尽心尽力的为过路人撑船, 不爱慕虚荣, 不贪财, 乐于助人, 过着清贫的日子。翠翠的这种自然纯真

国家机器对思想意识形态的控制可能不再那么立竿见影, 但是文化部门对于文化政策的掌控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比如前文提到的90年代初那个纪念鲁迅诞辰110周年的学术讨论会上, 国家领导发表的讲话题目是《进一步学习和发扬鲁迅精神》, 而学术界人士致的会议开幕词一开始就阐明了伟大的文学家, 思想家, 革命家鲁迅是中华民族新文化方向的重要意义。虽然同时也表明了不排斥不同学术见解, 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近年来, 一再提倡的艺术创作领域里的“主旋律”作品, 火热的“红色经典”重拍热潮, 这背后的文化政策的倾向有很大作用。

另外从知识分子自身的角度来说。身处这个时代, 或许自身的精神自由度比起前人有很大的改善, 再也不会轻易的充当谁谁谁的“马前卒”, “喉舌”, “刺刀”了。

但是真的获得了个体的自由了吗?或许另一种形式的自由也是一种束缚。不再遵从政治革命的命令了, 甚至很多人都在反省当时, 反感那些索然无味的作品。但现在的问题是, 商业取代了政治做起了新的支配。写书, 出版看的是市场规律的颜色, 遵的是流行的本性和至善的美是作者十分欢喜和赞赏的。

在作者的笔下, 老船夫是善良, 朴实, 忠于职守的, 十七年前, 他的独生女背着他和驻防的一名士兵恋爱, 有了小孩子, 他“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 只作为并不听到这事一样, 仍然把日子很平静的过下去”。后来, 士兵死于暴病, 女儿殉情, 他又毫不犹豫地负起了抚养外孙女地责任, 从此在他的心里又多了一层心事:为翠翠找一个如意郎君。为此他不辞辛劳的周旋于翠翠, 天保, 傩送, 船总顺顺和杨马兵之间, 虽然他的愿望还没实现, 便离开了人世, 但我们足以看到他的善良本性。他为人们撑船从不偷懒, 夏天爷孙俩在渡口备置一口大缸, 把茶叶用开水泡好给过路人随意解渴, 准备了发痧、肚痛等的草根木皮给过渡人用。他过节喝的一葫芦酒, 遇到熟人想喝, 他必很快地就递过去。

掌水码头顺顺喜欢结交朋友而又慷慨好施, 故凡船只失事破产的船家, 过路的退伍兵士, 游学文墨人, 到了这地方, 闻名求助的, 他莫不尽力帮助。在面对翠翠与他两个儿子的爱情方面时, 虽然他对老船夫因误解而有些怨气, 但依旧出面料理丧事, 对老船夫充满同情, 这是何等的善良而又自然纯朴的人性。

傩送, 天保在父亲的影响下, 凡从小乡城里出身的青年人所能够作的事, 他们无一不作, 作去无一不精。他们继承了父亲豪放而又慷慨的品德。在父亲的教育下, 他们既结实如老虎, 又和气亲人, 不仗势欺人, 十分的能干出色。端午节的龙舟竞赛, 下水捉赶绿头大雄, 一番竞争, 他们都能独占鳌头, 从他们身上体现出了年轻人们的蓬勃生命活力和中华民族本应体现出的自由奔放的原始生命力。这种竞争的力量, 生存的意志也是作者所要倾心表现和张扬崇尚的。

在沈从文的笔下, 边地的妓女们也是那么浑厚, 她们虽处在这小地方的最下层, 却也拥有人格, 也那么‘忠贞’, 人们并不因为她们的堕落而去藐视甚至鄙视这群人。人们允许她们拥有‘爱情’承认她们‘守信自约’‘重义轻利’的人格。 (4)

“乡情、民情、风情是构成茶峒社会生活的重要内容, 是这片保存着传统美德, 尚未被‘现代文明’浸渍的圣土的香风美雨。” (5) 这里的社会生活是充满原始生命活力的。

这里的乡情是淳朴的。茶峒渡头“为公家所有, 故过渡人不

的命令。也许真的如先生所说, 遵从的是“金元”的旨意了。

时代虽然变了, 但作为一个阶层, 知识分子整体的真正精神独立依然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中国文化》是一九四○年二月在延安创刊的杂志, 一九四一年八月终刊。这是毛泽东一九四○年一月九日在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讲演, 原题为《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 载于一九四○年二月十五日延安出版的《中国文化》创刊号。同年二月二十日在延安出版的《解放》第九十八、九十九期合刊登载时, 题目改为《新民主主义论》。

[2]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 《毛泽东选集》第二卷

[3]鲁迅:《〈呐喊〉自序》, 《鲁迅全集》第2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

[4]鲁迅《<自选集>序》《鲁迅全集》第4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

[5]王富仁《中国鲁迅研究的历史与现状》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一版

[6]张梦阳《中国鲁迅学通史》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年8月第一版

必出钱”。建房、丧葬等乡间大事, 乡民都是自觉尽义务出资出力。老船夫去世后, 茶峒人自发自觉的为他料理后事, 这是他们的行为规范。这里的乡亲们是纯朴的, 亲和相助的。

这里的民情是人间真情, 乡民们是互相关心、爱护的。在茶峒, 如过渡的人出于心中的不安和感激, 过渡时要给钱, 管渡船的祖孙俩是执意不肯收钱的。有时却情不过, 收了钱却将这些钱买了草烟和茶叶。过渡人谁需要草烟必慷慨奉赠, 用茶叶泡上大缸的茶水, 给过路人随意解渴。当河中涨了水, 茶峒人会冒险去救人救物, 十分敏捷勇敢。这种民情是真诚, 朴实的。

风情, 在茶峒是相当典型的。这地方, 一年最热闹的日子是端午、中秋和过年。端午节里最让人心动的是龙舟比赛。那些龙舟, 如离弦的箭, 在水上飞行, 十数支短浆齐刷刷地划水, 浪花飞溅, 岸上人呐喊助威, 胜利者自豪欢呼, 输家拼命地叫喊, 共同唱响了一曲力量竞争的高歌。中秋月圆之夜, 是茶峒男女整夜唱歌的好日子, 留下了许多以歌为媒, 共结连理的动人故事。新年舞龙灯狮子, 特别是十五晚上, 热烈而壮观的火烧龙场面;玩灯人压抑不住的活力, 全在忘我的兴奋中宣泄出来。在这里, 我们见到了作为力量的生命存和雄强勇敢。这一切都将人们的生命活力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让人们看到了原始生命活力的旺盛存在, 看到了竞争的力量, 看到了生存的意志, 令人佩服。

边城“淳厚朴实的人情世故, 健美古朴的风俗习惯, 新奇优雅的山光水色, 情调爽朗明快, 色彩清新绚丽, 是一副秀美别致的乡土人情画卷”, (6) 是“希腊神庙”, 走进湘西原始纯洁的自然山水和古朴民风的生活里, 人与自然天然的会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和力和吸引力, 对于这里的一切所代表着的原始文化, 是我们所有人所无法抗拒的, 也是沈从文所崇尚的。

二、物质文化——批判

物质文化代表的是一种崇拜物质, 金钱, 权力等的文化。作者笔下的边城茶峒处于一种与外界相对隔绝的状态, 似是“不知有汉, 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在这里“所有的人民每个日子皆在这种单纯寂寞里过去”,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自然, 原始纯真, 但其中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物质文化的代表:碾坊——与原始自然的渡船相对立。碾坊反映了阶级的差异, 代表着一种唯实唯利的人生观, 代表着一种金钱交换关系, 对翠翠与傩送的纯洁爱情进行了破坏, 沈从文对碾坊是不喜欢的。沈从文对带有现代化的物质文明是十分反感的, 也清楚地表明他创作《边城》是为了遏制住湘西乃至整个民族的“堕落的趋势”。

碾坊代表着财富与权势, 王团总的女儿因为是乡绅之女, 有碾坊作陪嫁, 就被当着贵宾“受顺顺家的款待, 占据了最好的窗口”看龙船。翠翠只因王团总女儿“你来, 你来!”的招呼, 便能坐在他们身后的条凳上, 心中可不安宁。地位差别显得非常清楚。对此, 翠翠是自卑的, 这让她感到了碾坊和渡船所蕴含的社会物质力量的差异性。

由碾坊而引申出了一系列的事情, 特别是对于傩送的婚姻之事有着重大的影响。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一种认为“渡船不会不如碾坊”。另一种则认为“人家一座崭新碾坊陪嫁, 比十个长年还得力, 二佬又不是傻小二, 不要碾坊, 要渡船!”而大多数人持的是后一种态度。而傩送的父亲顺顺也有一些世俗利益的考虑。虽说平时他“并不反对这种爱怨纠缠”的感情, 但关键时刻却并不尊重孩子的感情和想法。在傩送明确表态并“吵了一阵”出走后, 他仍坚持个人打算, “不愿意把第一个儿子弄死的女孩子, 又来作第二个儿子的媳妇”。而老船夫却在他的粗声粗气和不耐烦中因闷气丰胸而送了命。

对由于碾坊之事而导致翠翠与傩送爱情的破坏, 沈从文是十分不满的, 而对由此事而去世的老船夫, 沈从文也是十分哀怜和同情的。

“由王团总设置的一座新碾坊, 其政治权力与财富结合的象征, 它横亘在翠翠与傩送的爱情之间, 是他所无法超越的障碍。从人物生存的环境看, 追求权力, 金钱, 财富已成一种心理定势, 影响到人人们的生活。” (7) 边城社会已经受到了物质文化的影响和冲击, 似乎不再是那么的“与世隔绝”, 宁静和谐, 一种“变态”悄悄地潜入了人们的生活, 似乎这种影响还在不断增大, 这在沈从文看来, 是民族的一种堕落, 是令人忧愁的。

三、矛盾的交织

虽然对于原始文化, 沈从文是崇尚的;对于物质文化, 他是批判的, 但是在对于这两者的立场和态度中, 却体现着矛盾的交织:对原始文化的担忧, 对物质文化的一些接受。

原始文化虽然是最本初, 自然的, 体现着一个民族的生命活力, 但毕竟社会是在向前发展的, 那些原始的东西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与之相适应的, 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作者在无限讴歌他所要表现的“健康、优美、自然”的人性时也会露出它的简陋和落后, 翠翠虽然是天真无邪的, 但未免会显得有些愚昧和无知。湘西的社会人生是美好的, 但我们也品味出了人生的辛酸和悲苦, 尤为突出的体现在老船夫和翠翠的身上, 祖孙俩一直过着相依为命的清贫生活。湘西是很美的, 但生活在其中的湘西人却并未感觉到其美;湘西的人们是善良朴实的, 但他们却似乎不是那么的幸福, 翠翠和傩送的爱情不能圆满, 爷爷在闷气中去世了, 天保也因遇险而丢了性命。作者对原始文化的前途和命运充满了担忧。

物质文化是金钱、权势的代表, 作者对其是深恶痛绝的, 但是代表着更高效率更赚钱的碾坊还是出现了, 在最后他还是顺从了现代化的要求, 让边城中死的死, 散的散。夕阳是美好的, 但夕阳不沉落, 又怎么会有星辰的美丽和黎明的到来呢?虽然原始的健康人性、生命活力是无限美好的, 但现代化的潮流是作者所无法抗拒的。

四、原因

作者对于以上的这两种文化有着不同的立场和态度, 是什么原因呢?

沈从文出身于湘西沅水流域的一个民风古朴的小城, 在这里他行走过许多有趣的地方, 见识过许多自己喜欢的人和事, 这里启迪了他幼小的心灵, 开阔了他的审美心胸。童年丰富多彩的生活和湘西人民健康的体魄、善良的心灵给沈从文留下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这对于他的文学和审美感悟有着重要的影响。20世纪20年代初, 沈从文只身来到北京, 面对求学谋职的挫折和饥饿的缠绕, 现实世界的世俗化、物质化,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人性的异化, 这使他对都市有着抗拒和排斥。沈从文反复申辩, 自己是一个“乡下人”。作为“乡下人”, 他对记忆中湘西世界的淳朴的人们和那和谐宁静的生活无限眷念, 对都市所代表的物质、金钱是十分厌恶、排斥的。当他的思绪接触到人性美及充满生命活力的人生形式时, 这个“乡下人”就情不自禁地成了湘西世界的歌颂者。

而《边城》也正寄托着沈从文的一种愿望, 通过他的作品呼唤这个民族过去的“伟大处”, 以活力无限的原始文化抵制现代物质文化的负面因子对人们的侵蚀, 是想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迈龙钟颓废腐朽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 使他兴奋起来”, 抗拒现在的“堕落处”, 但在面对现代化的潮流时, 他又不得不直视残酷的现实, 任凭无奈、悲凉和“忧愁”冲击他的心灵。

总之, 通过以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沈从文对于原始文化、物质文化的不同立场和情感, 而他对此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正因如此, 他的小说特别是《边城》更显得意义深远。

参考文献

[1]沈从文《沈从文别集-自传集-致唯刚先生》[M]长沙:岳麓书社, 2002

[2]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沈从文文集;11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 1984

[3]龙慧萍《他者的本土——沈从文的湘西世界》[J]湘潭大学学报2008年第二期

[4]沈从文《湘西散记-边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5]《从文学刊》第一辑第22页中国文史出版北京2004

[6]吴蕴东《新时期以来<边城>研究综述》[J]吉首大学学报1995年第三期

沈从文的《边城》赏析 篇2

关键词:沈从文小说,边城,人性美

沈从文对人性的礼赞和人生理想形式的塑造莫过于他的长篇小说《边城》。通过对湘西山川风物、民情风俗的生动描绘, 作者寄托了对“优美, 健康, 自然, 而又不悖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追求, 从而发掘隐藏于人物心灵深处的人性美、人情美、自然美:几十年如一日重义轻利、助人为乐的老船夫;天真、善良、淳朴的翠翠;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的船总顺顺;以及那些毫无亲情关系的人们之间的互助互爱。

一、无私奉献的老船夫

首先, 老船夫对自己的独生女和外孙女无私的爱。老船夫的独生女背着自己与茶峒屯防军人发生暧昧关系, 而结婚又不成。军人违背了自己的责任首先服了毒, 女的怀了羞愧, 生下小孩后, 便吞下许多生水死去了。这里老船夫对于自己独生女的不幸婚姻没有过度的指责与怨恨, 而是“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 只作为并不听到过这事情一样, 仍然把日子很平静地过下去”。苦难的命运没有打倒他, 反而让他对生命更加的热爱珍惜。表现出他对命运的极大地理解和包容, 坦然地接受了苦难命运给他带来的一切不幸, 默默地承担起对孤雏的抚养, 直至撒手人世。

其次, 老船夫重义忘利、助人为乐的本性。山清水碧, 原始而又古朴的湘西世界形成了他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恪尽本分的天性。虽然生活十分清贫, 每顿只吃“闷瓜菜”, 端午节连粽子都买不起, 但他重义轻利、助人为善。夏天在溪口备置一口大缸, 把茶叶“用开水泡好, 给过路人随意解渴。”若过渡人“心中不安, 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 老船夫必一一拾起, 依然塞进那人手心里去, 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粮, 三斗米, 七百钱, 够了!谁要你这个!”。乐善好施, 却从不索取, 要“凡事求个心安理得”。上岸买肉时, 屠户不要他的钱, 他则乘人不注意时将钱丢进竹筒, 别人故意多给他斤两, 他要求别人“公平对待”, 最后到另一家屠户那去买肉。生活虽然清贫, 但却从不贪心。他贫穷, 却不因此失去善良的本性。老船夫终生为乡邻服务却不图报答, 以及对待钱财的态度体现了沈从文对普通人性的理想:淳朴、善良的品格正是优美、自然人生形式的显现。一个人是否能够得到他人的敬重, 重要的不是物质占有的多少, 而是他是否拥有一份健康、优美的人格。这里沈从文着力把老船夫塑造成中国古代农民的杰出代表, 使老船夫赢得了边城人民的敬意和感激。从老船夫身上所闪烁的那些纯真、善良而又自然的美德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那原始而又古老淳朴的人性之美。而这种人性之美在边城却是处处可见。

二、美而脱俗的翠翠

与老船夫相依为命的外孙女——翠翠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人物形象, 在她的身上集中了许多优秀的传统美德, 如天真、单纯、善良、淳朴等。

首先, 她是自然之美与人性之美的完美结合。翠翠原是无忧无虑的乖巧少女, 天真、单纯、善良、淳朴, 继承了湘西人的诸多优秀品质。“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 把皮肤变得黑黑的, 触目为青山绿水, 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 为人天真活泼, 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 如山头黄鹿一样, 从不想到残忍的事情, 从不发愁, 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 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 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 但明白了人无心机之后, 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她沐浴着自然的雨露, 和着自然的节奏生长, 恬静的自然环境陶冶了她纯真善良的品行, 在与外祖父相依为命的日子里, 她学会了体贴和关心老人, 学会了如何与人为善。打懂事起, 翠翠就一直为祖父分担着渡船的任务, 甚至抢在前头“不让祖父起身, 就跳下船去, 很敏捷地替祖父把路人渡过溪。”这里沈从文浓墨塑造, 把自然之美和人性之美交织融合在一起, 使翠翠这一美的形象更加完美。她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无忧无虑地生长着, 发育着, 赖湘西这方水土滋润生命, 启迪灵性, 放大人格。自然给她生命, 也以她的存在而生动充满灵气。她与自然契合, 融为一体, 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湘西的整个大自然都被人格化了, 边城的一草一木都融入了人性的气息、美的气息。

其次, 她有着坚贞而脱俗的爱情观。随着岁月流逝, 翠翠渐渐懂事了, 端阳节与傩送的邂逅, 拨动了她爱情萌动的心弦, 孕育着她对人生美丽如水晶般纯洁的爱。两年后进城看龙舟, 恍惚如梦地思念远在六百里外的傩送, 尔后对情郎更执著地追求。翠翠与傩送这对恋人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 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 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纯情, 有的只是“遵从古礼”的淳厚人性, 有的只是东方含蓄的传统美德。翠翠对爱情和幸福的向往与追求也丝毫没有世俗的影子, 完全是发自人类最纯洁的情意, 没有门当户对, 没有利益交换, 有的只是情深意长的爱的流露, 也不管这份感情是否最终缥缈不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 也许‘明天’回来。”作者正是通过翠翠对坚贞爱情的执著追求, 反映了中华民族古老而又美好的爱情观。两个年轻人按照他们自己的标准同时选择了对方, 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而在这自然之中却显示了青年男女对爱情追求的自然之美、心灵之美, 是人性美的自然流露。

三、和气敦厚的大老、二老

湘西世界不仅是滋养翠翠善的乐土, 也是养成大老、二老“和气亲人, 不骄惰, 不浮华, 不倚势凌人”的性情的乐园。这里作者通过超越阶级、金钱关系, 以“爱”为纽带的兄弟情来揭示人物所蕴涵人性美。船总顺顺的两个儿子大老天保和二老傩送同时爱上了老船夫的外孙女翠翠, 而翠翠与二老两人倾心相爱。二老傩送英俊如“岳云”, 善歌似朱雀, 温柔而又热情。二人对于爱情的追求并不作兴情人奉送也不大打出手, 而是决定用公平竞争的办法——“就是两兄弟月夜里同过碧溪岨去唱歌, 莫让人知道是兄弟两人, 两人轮流唱下去, 谁得到回答, 谁便继续用那张唱歌胜利的嘴唇, 服侍那划渡船的外孙女”。二老为了纯真的爱情, 则宁愿放弃一座碾房的陪嫁而选择渡船;大老则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而极力去成全弟弟的爱情。湘西这片古朴的人文环境滋养了他们人性中的单纯和率真、热情与奔放。处处闪烁着善良无私、仁厚淳朴、乐于助人的至善至美的人性光辉。沈从文对于这种纯真自然人性的礼赞在其他作品中也大放异彩, 如《龙珠》“美丽强壮像狮子, 温和谦逊如小羊”。再如《长河》中的夭夭, 虽然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爱的娇女, 既不仗势骄横, 也不恃宠耍蛮, 对人温和善良, 对那个无家无室、无儿无女的老水手满满, 像亲人一样, 处处照顾, 呵护有加;即使从不相识的路人, 走过她家城市的橘园, 夭夭也会选最大最好的橘子给人吃, 分文不取。他们总是用天真无瑕的眼睛看待万汇百物, 用无私的胸怀和满腔的热情的对待他人。

四、互助互爱的乡邻们

人性之美还体现在乡邻的互助互爱中, 船总顺顺大方洒脱、豪爽慷慨, 为人明事理, 他“喜欢交朋结友, 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 他“明白出门人的甘苦, 理解失意人的心情……凡到这个地方闻名求助的, 莫不尽力帮助”。老船夫死后, 他尽弃前嫌, 为无依无靠的翠翠忙前忙后, 盛情邀请那分明与他的两个儿子不幸遭遇有密切干系的孤女翠翠到家里安住。就连昔日向翠翠的母亲求爱遭拒后的杨马兵, 听说翠翠的外祖父死后也不请自到, 主动承担照顾翠翠的责任。那些得到过老船夫过往帮助的乡邻, 也都以各种方式来表达谢意。卖肉的不肯收他的肉钱, 水手们送红枣给他, 小商贩们送粽子给他。这里没邪恶、贪欲、倾轧、争执, 丝毫没有功利、没有企图;人人都那么和善、诚挚、豪侠重义、肝胆相照;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一个“爱”字。正是这种超越了阶级关系, 金钱关系的无私的爱, 使未受到现代文明侵染的原始湘西世界如此令人神往。

综上所述, 《边城》是沈从文深切关注并着力体现人性美的代表作品。通过对湘西世界的风俗人情的描写, 领略其中的亲情、爱情和人情之美, 看到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人性之美, 而这种美又通过那无私的“爱”向我们展示出来:祖孙之爱、两性之爱、兄弟之爱、乡邻之爱, 这是多么淳朴而优美的人生形式, 多么令人神往的理想的人性之美。相比物欲横流、环境破坏、人情淡薄, 对享乐、私欲的盲目追求的今天, 无疑是一种警示。虽然作者描写的是三十年代古朴美好的边城生活, 所抒发的是一种“对于人类智慧与美丽永远倾心、康健诚实的赞美, 以及对愚蠢自私极端憎恶的感情。”映照现实中的一些丑恶现象, 可以使人们懂得如何以美好的人性净化人的心灵, 这正是我们时代的呼唤, 也使我们从中得到了促使人性回归自然、善良、健康的启示。

参考文献

[1]沈从文, 《沈从文选集》 (第5卷) ,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3年版

[2]沈从文, 《边城》, 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年版

沈从文的《边城》 篇3

在这期杂志第二十七页的“文艺动态”中,有一条的内容是这样的:

文学名著《边城》、《水浒传》、《腐蚀》将先后由上海文华影片公司制成电影。《边城》系沈从文原著,三年前由桑弧改编成电影剧本,最近又经师陀重新编写,近期即开拍。《水浒传》将由文华编导委员会集体整理,并请郑振铎、王天木为顾问。茅盾名著《腐蚀》由佐临编剧。

这是我所见最早的一条有关《边城》以及沈从文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的消息。

然而,初见这则消息,我着实是有点儿吃惊。

“三年前”,也就是1947年,有人将沈从文的小说改编成电影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因为他当时是国内著名的作家,《边城》作为文学名著也已经基本上被大家所承认。而且,早在1936年,在中国发行的英文杂志《天下月刊》(T'ien Hsia Monthly)就已经发表了由邵洵美的美国女友项美丽(Emily Hahn)和辛墨雷(译音Shing Mo-Lei)合译的《边城》,当时的译名是Green Jade and Green Jade,即“翠翠”。到1947年,英国伦敦的George Allen和Unwin有限公司又出版了由金隄(Ching Ti)和罗伯特·白恩(Robert Payne)翻译并编辑的《中国大地:沈从文的小说》(The Chinese Earth:Stories by Shen Tseng-Wen)一书,其中也收有《边城》,译名是The Frontier City,算是小说名的直译。这样,也可以说《边城》算得上是已经走向世界的文学名著了。

但是,众所周知,就是在此之后,在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的那几年,沈从文遭遇了他的人生的低谷。

1948年3月,在香港创刊的《大众文艺丛刊》第一辑“文艺的新方向”发表了一组批评沈从文的文章,包括《对于当前文艺运动的意见》(署“本刊同人/荃麟执笔”)、《斥反动文艺》(郭沫若)、《略评沈从文的〈熊公馆〉》(乃超,所评为沈从文散文《芷江县的熊公馆》)等。在这些文章中,冯乃超说沈从文是延续着“清客文丐的传统”的“奴才主义者”和“地主阶级的弄臣”;郭沫若则宣称沈从文的小说是“作文字上的裸体画,甚至写文字上的春宫图”,又说:“特别是沈从文,他一直是有意识的作为反对派而活动着。”

1948年年底,沈从文工作的北京大学的学生在“民主墙”上贴出标语:“打倒新月派、现代评论派、第三条路线的沈从文。”随后,又有人在壁报上张贴了用大字全文抄录的郭沫若的《斥反动文艺》一文。

1949年春,由于巨大的政治压力导致精神危机,沈从文曾经试图自杀,幸被及时发现而获救。

1949年夏,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沈从文未被邀请参加。

1951年秋,沈从文转调历史博物馆工作。

1953年,上海开明书店写信通知沈从文,因为他的作品已经陈旧过时,所以已将他的一切著作的纸型完全销毁……

就是在这种情境下,竟然有人将《边城》称为与古典名著《水浒传》以及当时的全国文协主席和文联副主席、文化部部长茅盾的小说《腐蚀》并列的“文学名著”,而且还试图将其拍成电影,而作为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机关刊物的《文艺报》,竟然也发表了关于这一事件的消息。

这在我看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时,《文艺报》的署名主编是丁玲、陈企霞和萧殷三人,应该由丁玲负主要责任。尽管丁、沈二人自二十年代就已成为朋友,沈也曾于1949年9月8日写信给丁玲,但依照当时的政治环境以及丁玲的思想状况,《文艺报》上的这一消息不可能是出于丁玲照顾沈从文的特别授意。

至于消息中提到的文华影片公司,是著名电影事业家吴性栽(1904—1979)1946年在上海创办的,而吴先生本人则于1948年即迁居香港,估计上海文华影片公司五十年代初就很快不存在了。1947年将《边城》改编成电影剧本的桑弧(1916— ),是一位在四十年代走向影坛的著名编导,后曾于1956年执导由夏衍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成剧本的电影《祝福》(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制)。而重新编写《边城》剧本的师陀先生则是新文学史的一位著名作家,三四十年代和沈从文关系密切,解放后长期在上海工作和生活,曾任上海电影剧本创作所编剧。

由这些人参与其事的电影《边城》,尽管已经在《文艺报》上发布了拍摄预告,但所谓的“近期即开拍”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落实,事实是最后并未能真正拍摄成功。因此这则消息也就成了一条没有下文的消息。

在中国大陆,直到1984年,才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制了电影《边城》。该片由姚云、李隽培编剧,凌子风导演,并于1985年获第5届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奖。在此之前,1981年第3期的《芙蓉》杂志上也曾发表过徐昌霖等人根据《边城》所写的电影文学剧本《翠翠》。不过,这均已是出现在海内外的“沈从文热”之后的事情了。(1980年11月7日《光明日报》发表该报记者所写的《“沈从文热”》一文。)

沈从文的《边城》赏析 篇4

关键词:湘西;文化;传统

《边城》是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展示给读者的是湘西和谐的生命形态。沈从文生于湘西,长于湘西,他与湘西有割不断的血肉亲情。湘西这块古老的土地给予沈从文很多的灵感,他把湘西的人和事,详细的风俗人情,湘西的社会环境用笔描绘出来,绘成一幅独特、优美的画卷。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青山绿水相环绕的人间美景跃然纸上。

《边城》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纯净自然,展现出一个诗意的自然环境与人类社会。然而最终美好的一切只能存留在记忆里:天保和傩送一个身亡,一个出走,祖父也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死去,一个顺乎自然的爱情故事以悲剧告终。

这不能不使读者陷入无边的怅惘。论及作品时,作者自己说:“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因之朴素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故事中充满了五月中的斜风细雨,以及六月中夏雨欲来时闷人的热和闷热中的寂寞。”沐浴着湿润与和谐的水边小城,蓬勃着人性的率真与善良。“文明”社会古旧的礼法与习俗在自然人性面前难以施威。然而,当生活中的各种情感都顺乎自然向前发展时,却有着这样那样的阴差阳错与偶然。因此,小说容纳了现在和过去,生存和死亡,恒久与变动,天意与人为等诸种命题,笼罩在整部小说之上的是一种无奈的命运感。

《边城》是作者努力建构的充满自然人性与牧歌情调的世外桃源。宁静和谐的社会环境与淳朴善良的民风,随着现代文明已渗透进边缘偏僻的湘西,它将难以维系。沈从文所能做到的不过是在文学作品中构建一座供奉人性的小庙,让读者明白世外桃源并不是没有的。在这里,沈从文创造出闪耀着神性之光的理想人物,既体现着人性中庄严、健康、美丽、虔诚的一面,也同时反映了作家身上的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式的情怀。

翠翠的身世是个悲剧,翠翠的父亲是个绿营屯戍军人,严格地说,对苗族文化而言是一种异质。翠翠本身是汉文化(父系文化)和苗族文化(母系文化)融合的产物,从翠翠父母的爱情悲剧里,我们可以看到汉文化同苗族文化的不平等关系,以及这种权利关系在苗汉文化关系上的历史冲突和历史悲剧。

翠翠这个无所依靠的孤雏无疑是湘西苗族文化的象征。翠翠作为“爱”与“美”的化身,透露了湘西文化农村世界中的人性美和人情美。翠翠在茶峒的青山绿水中长大,大自然赋予她清明如水晶的眸子,也养育了她清澈纯净的性格。她天真善良、温柔恬静,在情窦初开之后,便矢志不渝,执著的追求爱情,痴情地等待着情人,不管她何时回来,也不管她能不能回来,翠翠人性的光华,在对爱情理想的探寻中显得分为娇艳灿烂。作者赋予她的是善良与清纯,塑造了一个被净化了的心灵。翠翠永远是纯洁的,在她的身上找不到现代社会被权利欲熏得没有人性的欲望和势力。这正是苗族文化的精华所在。苗族人民古朴的民风在她的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翠翠与爷爷日夜守着渡船,陪伴他们的还有那只黄狗。白塔守护着渡头,守护着翠翠一家,守护着翠翠的梦(翠翠在白塔下午睡,梦里为山鸟山歌所浮)。

爷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与渡船为伴。这只方头渡船很有特点:船上立一支竹竿,挂一个铁环,在两岸牵一段缆。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缆上,牵船来回过渡――这是一个封闭、单调的意象,是一种河流(线性时间,一元历史)无关的存在状态,隐喻苗族古老的生活方式。这里没有跨越河流的大桥,没有如飞的汽艇,所有现代化的水上工具这里都没有,只有爷爷,爷爷手上的.桨还有船。人们的日子照样过着,没有喧嚣,只有宁静。少了现代化空气的浑浊,多了一份清新、自然。

老船夫唯一的朋友便是那一只黄狗,黄狗陪爷爷渡船,陪翠翠入城备办东西。在他们的生活中少不了黄狗,黄狗也离不开他们。黄狗是一条忠实的狗,在它的生活中,或许老船夫和翠翠就是它唯一的依靠。

本文写了一个三角式的恋爱悲剧,大佬二佬同时爱上翠翠,这是两种文化观念为争夺湘西女神的归属权而发生的历史冲突。翠翠是少女,大佬二佬是男人,翠翠只有得到男性的唤醒和肯定,才能从少女长大成人,才具有成人才有的主体性。翠翠爱情的美满,既是翠翠个人的成人仪式,也是湘西苗族文化的现代化转型。在这里,翠翠个人的发育成长过程是与历史的发展史同步的。通过个人的经历展现民族的自我改造,这是成长小说的模式,当然,在《边城》的结尾翠翠的成长并没有完成。

大佬在行船时溺水而死。那么,二佬的命运是否比大佬的好呢?二佬能使翠翠长大成人吗?二佬与翠翠相互爱悦,然而,有碾坊陪嫁的王团总家的小姐挡在二佬与翠翠之间。在苗族文化――汉族文化――西方文化,多重权力关系中,“碾坊陪嫁”意味着什么呢?

“碾坊陪嫁”这件事,对于翠翠所代表的湘西文化传统而言,是一种异质。这种异质,也与边城传统的重义轻利的淳朴民风截然相反,唯实唯利的价值观念悄悄地进入了边城,不可抗拒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这种来自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将在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上摧毁传统生活方式的基础,湘西古老的传统世界行将崩溃。古老湘西文化将何去何从,翠翠的路又在哪里,在《边城》结尾,沈从文并没有作明确的回答:“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沈从文只是透露出了对湘西文化将去向何处的隐隐担忧。在一个凄美的爱情悲剧中,也给读者留下了丰富想象空间。

参考文献:

[1]朱栋霖.中国现代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沈从文.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沈从文的《边城》赏析 篇5

[关键词]巫楚文化;自然拜物教;沈从文;《边城》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08)03-0178-05

(一)

在辽远幽长的中华文化史上,巫楚文化作为一种自然形态的文化遗存始终处于社会文化的最底层,长期以来被人视为一种地域化、边缘性质的文化形态听其自生自灭。其滋生之所乃历史上的荆楚蛮荒之地,地广人稀,远离国家政治中心。由长江入洞庭湖,沿湘资沅澧四水顺次南下西行,就是二千余年前屈原流放游历之地。屈原以降,几千年来湘沅之地总是迁客骚人伤心垂泪之所。自西汉贾谊“俟罪长沙”写下《吊屈原赋》。到唐宋更有柳宗元《吊屈原文》、苏轼《屈原庙赋》等。历代诗人过沅湘,莫不感慨系之。

或许千百年来,古朴的巫楚文化依附在屈原身上不绝如缕,成为中国文学的力量之源。它本不是“经世致用”的道德文章,不可能成为庙堂政治的宠物,却使無数迁客骚人袒露心胸。这些“精神还乡”的“雅士”若往纵深行进,过洞庭,入沅浦,他们或许便可发现几乎生活在与屈原时代同一文化氛围中的楚先民的孑遗——湘西苗族。

苗族作为楚民族的孑遗或近亲历史悠久。楚国君熊渠、熊通曾自称“蛮夷”(《史记·楚世家》),其先辈因助武王灭商有功而封王于楚,楚民族才有了自己的国家,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与中原民族的文化差异。楚民族和历史上同称为“蛮夷”的蚩尤(九黎)、三苗部落,以及后来被称为“五溪蛮”的古代巴人有近亲或渊源关系。

楚国强大时,其地西达巴蜀,北近黄河,南包潇湘,东及吴越。而“三苗之居,左彭螽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战国策·魏策》),正当楚国腹地。彭蠡即今鄱阳湖。今洞庭、鄱阳之间即昔三苗故地。屈原葬身的泪罗亦在这一区域。今人搜集、整理的《苗族史诗》中有述苗族“溯河西迁”故实。这大约正当楚国灭亡,中原民族纷纷南下之时。其中这样唱道:“爹妈原来住东方,大地连水两茫茫,波光潋滟接蓝天;地方平坦如凉席,……一窝难容许多鸟,一处难住众爹娘。……快来商量往西迁,西方去找好生活。”于是几位苗族先祖商量好,决定溯河西迁。他们吹起喇叭,大约还举行了相应的求神问卜的仪式,求取神示安抚人心和催促那些安于现状或胆小的人快快起身。其中说:“护寨龙已经跑了,冰雹大雨就要落,天上石板摔下来,定要砸死你和我。”众人畏惧神示,决心溯河西迁。对此,姑且不论其他,这种凭神灵指路,避让远走,自我保存的思想也正反映了巫楚文化作为自然拜物教文化的特点。

或许正是这一“明智”之举,由于苗族先民的自我避让和自主保存才换来了巫楚文化在一定范围内的长久流传。巫楚文化作为自然拜物教文化的遗存,其特点在敬神、信巫、畏鬼。《尚书·伊训》载:“恒舞于官,酣歌于室,时畏巫风。”巫风浓烈的地方。必定歌舞盛行。东汉王逸《楚辞章句·九歌序》说:“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指的就是这种情况。祠即祀。《说文解字》云:“祠,多文词也。”显然,这样留下来的诗歌作品也必然多,《楚辞》就是这样的产物。但这是娱神、降神、驱鬼的歌舞,而非通常的歌舞。因而在中原人士眼中,长期盛行这样的歌舞的地域和民族,难免被视为邪祟。所以唐代元稹仍有诗云:“楚俗不事事,巫风事妖神。”这就像是不务正业了。但直到近代,今湘西北一带土、苗聚居之地,巫风仍然浓郁。编于清同治年间的《来凤县志·风俗志》载:“来凤(按:与湘西交界,属鄂西)地僻山深,民杂夷獠,皆缘土司旧俗,习尚朴陋,史称俗喜巫鬼,多淫祀,至今犹有存在。”这实则反映了当时整个土、苗民族聚居的湘(鄂)西北地区的实际情况。

今天的湘西为土、苗、汉三族杂居之地,就其居留的先后顺序来看,一般认为,作为巴人后裔的土家族人住最早,苗族次之。汉族作为统治民族进入湘西当在秦汉以后。土家族民间传说中有这样的内容:“传说。武陵山区的毕兹卡(按:土家族自称)从来都是打猎捕鱼为生,吃兽肉,穿兽皮。后来,有一支苗人来到武陵山区,他们带来了包谷和稻子,交给毕兹卡酋长,酋长不知道怎么吃。苗人做给毕兹卡的酋长吃了,酋长觉得吃来有滋有味,就叫毕兹卡学种庄稼。”这一则印证了苗族史诗中“溯河西迁”的故事,一则说明了苗族作为农业民族,确实自古就有与楚民族相近的生活习惯和信仰。历史上楚、苗是近亲,《楚辞》中祭祀楚民族自然神祗的《九歌》,至今仍作为沅湘间少数民族的祭歌广为流传,其中:

《东皇太一》是祭祀沅湘少数民族始祖伏羲的。(详见闻一多《东皇太一考》)湘西土家族、苗族均有《兄妹成亲》的传说,这与伏羲、女娲传说有关。《国殇》是祭祀沅湘少数民族牺牲的将士。歌颂的是战神。余下的四对神。《东君》和《云中君》为一对,是日月之神。至今土家族、苗族对太阳和月亮仍很虔诚,各有美妙的传说。《大司命》和《少司命》为一对,是司命之神,土寨、苗寨至今还供奉在神龛上。《湘君》和《湘夫人》为一对,是恋爱之神。《河伯》和《山鬼》是一对,是山水之神。这些神祗。都是沅湘间少数民族巫文化中所独有的。

中原文化系统中,确乎已不存在这样完整的敬奉自然神的传统。然而,在湘西社会中,即使后来人们的信仰方式和文化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产、生活方式的变化而逐渐有所改变,祭祀自然神的观念及其相应的仪式活动依旧保存。沈从文在小说《阿丽思中国游记(第二卷)》、《凤子》等作品中,对此都有较为详尽的描写和追述。

(二)

在沈从文看来,源自巫楚自然拜物教文化传统的湘西社会,提供给现代人的是一种独特的文化参照,有其合于启蒙“文艺复兴”理念的特定内涵,这就是自然拜物教或对自然的“泛神崇拜”。心忧自然而目睹了现代人性和文化的困境,执意以文学的笔墨创造“现代神话”的沈从文,存在于其文化理想与艺术志趣中的惟一心愿,就是呼吁人们珍惜情感与“回归自然”。他仿佛跨越“历史”从远古走来,步履坚定地迈入现代社会却甘愿作为一个饱受生活和理想煎熬的卑微的“乡下人”,生活在情感源泉日渐枯竭的现代都市物质文明中。因此,他要以自己的生命体验与情感经验现身说法。他那无边的勇气和无尽的热情确也来自那份与自然世界血脉相连的卑微者的决心和几千年来饱受屈辱的民族泄愤雪耻的愿望。他以略带戏谑而又不无夸耀的笔触描画湘西世界,展现在人们眼前的乃是一幅幅珍藏在他记忆深处或情感世界中的人神和悦的动人图景。作为一个自然的家园,这里也是一片情爱的乐土。

因此,除了《神巫之爱》、《龙朱》、《柏子》、《雨后》、《阿黑小史》中那些动人的故事,《边城》中的翠翠也便能终日“在风日里长养”,把皮肤晒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就《边城》的创作动机而言,沈从文如是说:“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爱”,代表着沈从文对情感,及其所含有的人性本质的理解。在沈从文的观念中,生命是自然的存在形式,情感是自然生命的本质。作为生命,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正是由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普遍情感,才使自然生命在整体上具有了神性。这正是在自然拜物教文化视野下,观照不同生命存在形式的基本坐标。因此,就整体上看,在20世纪30年代初,沈从文欲通过其小说代表作《边城》的创作,以情爱问题为中心,透析人类自然情感关系在人类文明进程和现代社会中存在、发展和变异的过程,追溯这一“神性”本然产生、发展和变异的心理轨迹,借以审视人类情爱观念和情感生活的变化及其生命体验方式的历史特征和内涵。

在自然拜物教文化中,就人的社会生活而言,信仰天人相生相分,阴阳相生相克的最基本的表现就是生殖崇拜。巫楚文化传统中,不仅一年中次数众多的“跳月”是青年男女自由交往、择偶同居的盛大节日,如《九歌》那样,各种酬神仪式中巫师与神的交流也多是以人神恋爱的方式呈现的。除祭祀类仪式活动外,苗族相沿至今的民族舞蹈中表现生殖崇拜的内容便多与其神话传说中种族繁衍和人类早期的生殖观念有关。如“鼓瓢舞”即是纪念洪水滔天时因坐于葫芦而得救的苗族再生始祖姜央兄妹(即伏羲女娲)的。舞蹈方式为女性舞者边歌边舞,时而双臂曲肘置于腹前,姿态作成鼓瓢状,舞姿庄严肃穆。其所表现的正是女子怀孕的姿态。土家族人祭山神(猎神)时跳的茅古斯舞也是生殖崇拜的表现。据说土家族人所祭的山神(猎神)为一女性,名“巴涅嫂嫂”。祭祀时巫师身披茅草,赤裸全身,扮作男性祖先与之神交:

猎神是用三块石头垒成品字形的小石屋,石屋中放一个挽成“又”字的草结,俗称草标,代表女性猎神。……草标乃女阴象形物,放在小石屋中敬奉,反映古人住巢穴。茅古斯祭祀娱神,由男性茅古斯用双手捧着腹前所捆着的草祖(按:象征男性生殖器),向女神送胯,一进一退表演做爱动作,并发出“呜呼呼”的快活叫声以乐神。……(这种仪式现已很少举行)现在只能在一些最偏僻山区的小道旁尚能见到……用三块石头垒成品字形的小屋,过路人向石屋里投放草标以求途中平安。

生殖崇拜的观念渗入土、苗民族的社会生活,便是男女交往、婚姻關系和性生活的自主与自由。自古以来苗族地区盛行与汉族地区不同的自由姻亲制度,巫楚文化中的“跳月”习俗相传乃是苗族男女嬉戏择偶的盛会。

涂尔干认为,因为生殖的需要人们在性生活中所葆有的宽容性并非动物根性。“比方说,由于高等动物的性忌妒通常表现得非常强烈,所以就有人断定在历史形成之初人类也有着同样强烈的性妒忌。但是,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人类可以进行集体性生活,而如果这种性妒忌不能及时减弱甚至消失的话,那么这种集体性生活就不可能产生了。”这是由于当初人们视种族繁衍为第一要务,婚姻和性关系作为手段只是处于服从的地位。较之现代社会,原始氏族社会中单纯为满足生殖需要的自由自主的婚姻关系和性生活对人类来说确实是一种愉悦。因此,无论是过去的楚民族还是近现代湘西社会,人们的一切幸福感几乎都建立在婚姻自主和性生活自由所带来的“乐感”生活态度上。人们所面对的物质生活环境无疑是艰苦的、贫瘠的,而其社会环境赋予人的惟一要求就是为种族繁衍承担更多的义务,这基本上是生殖的义务。这样,由这种建筑在生殖崇拜基础上的乐感文化所派生的独特文学形态的主体,就是那些流传至今生动活泼、浩如烟海的土、苗情歌,及与之相辅相成的情爱佳话、爱情传说。

从人类生命史上看,在相当长的史前社会里,人类对于生殖繁衍的需要都超过了维持自身生命存在的物质需要而成为最基本的需要。繁衍活动的有意识化是人类脱离动物界的起点。为着繁衍的目的,从无拘无束的性爱到两情相悦的情爱,乃是人类独立于生物界获得新的自然本质和生命形式的标志。这种新的自然本质不用说就是人类为着性爱和情爱的目的所展开的人与人的从初级到高级的情感交流活动。从自由、单纯的性交往到异性之间具有一定前提和条件的性爱与情爱,人类由单纯具有自然界的生物本质到逐渐具有属于自己的文化本质——情爱或情感生活。从而,相爱或爱情成为人类独有的生命形式。人的生命由自然的创造物成为“自我的创造物”,情感的力量是最根本的力量。以情爱为中心,情感不仅造就了人的自在自为的自然本质,成为人之为人的起点,而且拥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内涵——情爱世界和情感生活。如果说人的现实生活因其物质性而并非与动物界有着本质区别的话,那么,情感的需要或情爱生活因其精神性则显然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最本质的因素。史前人类的生活正是在经历了这一巨大的转变之后才赋予其后的人类社会以“历史”和开创了属于自己的“第二自然”——文化。从此,人类以生活为“历史”和以情感为文化延续着自己日益强大的生命和发展着日益庞大的社会。

“情”与“欲”长期以来被视为人的自然本质的体现。然而,如果说“欲”的本质是无条件的攫取或占有自然物或特定对象,最终展现的是人的动物根性的复活的话;那么,“情”的本质则是以性爱或情爱关系中两情相悦为基础的对“物”(包括物质生命)的漠视或放弃,从而也是对“欲”的排斥。所展现的恰是人区别于动物的真正的自然本质(情感本质或“人性”)。由此可见,在人的个体存在(自然存在)与社会存在的不同本质和意识的作用下,人依存于自然和社会的生命形式沿着“情”与“欲”的目标最终被分解为两个侧面或两种形式:一方面是情爱生活或情感关系的非物质性,即人之为人的“自为性”;另一方面是社会生活或现实存在关系的物质性,即人之为人的“自在性”。二者造就了人的自然和社会生命形式的两重性:情爱是人的自然生命形式的本质,是人“快乐”的基础,物质性的拥有是社会生命形式的特征,是人“幸福”的保障。即使对于同一生命体而言,由于所选择的目标的不同,之于“快乐”和之于“幸福”的感觉有时竟截然相反。理智的原则是有所选择就必然有所放弃,难舍彼此时就会“人为”产生悲剧。因此,有史以来,人类之于情爱(精神)的“快乐”感和之于“生活”(物质)的“幸福”感就常常表现为面对特定对象时非此即彼的抉择,直至让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三)

《边城》中,沈从文精心设计的爱情悲剧图示形象地

揭示了人类作为自然生命体的二难选择及其文化困境。其中,傩送和翠翠的情爱关系作为人类自然情爱的本真形态,其受制于“命运”的性质取决于其他两种情感因素:人的血缘伦理亲情和人际道义友情。

表面上看,爱情、亲情和友情都可以称“情(爱)”(总称“人情”),其中,家庭关系所表达的伦理亲情是直接派生于情爱的,因此一定程度上依存于人的自然本质,但“友情”所表达的社会关系则以道德情感为依托,反映了人的社会存在。其中,情爱的非物质性决定了它只可能有一种最本真的表现形式——两情相悦,这在翠翠和傩送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端午节看龙船,爷爷因故把不到15岁的翠翠遗忘在城外码头边,傍黑人散船归,竞赛中捉到水中最后一只鸭子的二老(傩送)上岸时看出翠翠焦急等待的神情,调侃中不无关切地询问且劝说她离开,反被其误解,然后特地派人护送她回家,使翠翠从“误解”中醒悟,领会到他的“好意”,从而产生爱恋之情。这株情爱的幼苗在二人心中同时潜滋暗长,两年之后崭露头角。然而,现实却在悄然改变或重新塑造着他们各自的命运。

首先,在作为翠翠监护者的老船夫身上,亲情的力量赋予他一种特殊的责任感:15年前,老船夫的女儿——翠翠的母亲认识了驻防茶峒地方的一个兵,两人相恋,不顾一切。“到末了丢开老的和小的,却陪那个兵死了。”15年后,眼见翠翠一天天长成,老船夫思忖:“无论如何,得让翠翠有个着落。翠翠既是她那可怜的母亲交把他的,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给一个人,他的事才算完结!翠翠应分交给谁?必需什么样的人方不委屈她?”老船夫为此颇犯踌躇。他看中了船总顺顺家的大儿子天保大老,一次试探性地问翠翠:“翠翠,假若大老要你做媳妇,请人来做媒,你答应不答应?”这对翠翠来说虽非难题,但在15岁的年纪,翠翠所愿所想感到是“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面对爷爷的试探便连羞带恼地说道:“爷爷,你疯了!再说我就生你的气!”

这恰好说明,对于自然情感关系中的情爱主体而言,自主自制的两情相悦才是情感生活的基础和情爱关系的必要条件,这就是“快乐”的命意。而祖父的责任感则包含着一段尘封的“历史”,即对自己女儿——翠翠母亲的悲苦命运的记忆。因此,他所着眼者不仅是翠翠的“快乐”,更是其“幸福”。对历史无负担的翠翠无法真正理解祖父的这份心愿。这样,联系祖孙两代人的血缘亲情却无形中成了翠翠和傩送实现自己情爱理想的第一道屏障。显然,对人而言,作为“历史”的经验之于情爱就是负担,就是勒住人类情感命运咽喉的第一道锁链。

好在祖父是“在自然里生活了七十年的人”,面对“人事上的自然现象”,未免感到有些“不能安排处”。但使他不能自制的仍然是那份摆脱不掉的“责任”。在他心里,凭经验“车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马路”(对歌定情自由恋爱)的选择已不大可能是男女情愛关系成立的障碍,但这在翠翠心里,却仍然是蛰伏于其情爱观念中生死攸关的大事。由于认定翠翠的命运只是挽回其母亲失去的“幸福”,所以第一次天保托人说媒后,他便喜形于色地对翠翠说:“你嫁了他,算是命好!”这显然加重了翠翠的心事,但无经验的年龄反而使她愈益沉默了。

也许正是翠翠的沉默唤起了祖父情感生活中的另一种经验:对年青人“走马路”定情方式的认同。一旦站在翠翠的立场上,老船夫便会想到:“这是她的事!”真正使他难堪的却是他属意的大老与翠翠属意的傩送之间的对立。这是一种真正的对立:在“生活”和情爱的立场上看就是“幸福”和“快乐”的对立。自然形态的爱情,对不同的情爱主体而言。对立的结果是选择,其真正的结局必是一场殊死的较量。胜负何在?这显然已不是老船夫力所能及的事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包裹着自然情爱中这种对立关系的乃是大老和二老之间作为同胞兄弟的另一种伦理亲情。这展示了人类情爱关系的第二重障碍。这两个难兄难弟,到了谁应取翠翠作媳妇时,是不会“照茶峒人规矩。来一次流血的挣扎”了。就二者与翠翠情爱关系的实际来看,“走马路”的力不能任不仅使大老失去了与二老最后一搏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打破了老船夫心中以幻想建立起来的之于翠翠的“幸福”感。在这显而易见的一重又一重情爱枷锁中,惟有翠翠的无辜是显而易见的。惟有二老清楚“这女子心上早已有了个人”,但他顾及亲情却使较量变成了礼让——无辜的翠翠一度成为兄弟间情感交易的材料。

就自然(自由)个体而言,情爱是命脉,本不能交易。但人伦之情一旦从情感的世界里派生出来,作为伦理亲情介入情爱关系,就足以令它取个体之情而代之。它不仅压抑和掩饰了情爱本真,也促成了人的情感方向的转移。在文化史上看,这就是情感的泛化。历史上人的社会意识的产生无不与情感的泛化有关。在情感泛化的基础上,人所获得的社会化的情感意识就是道德。道德一经产生就必然从两个方面左右和抑制个体情感:第一,在伦理的意义上,受血缘纽带牵曳的个体情感必然带有更明确的亲和力和排他性,个体情爱关系中普遍的排他性往往受其左右或被冲淡。第二,在人际关系的意义上,“两情相悦”的“快乐”原则不再是单纯的或无条件的,人类情爱关系中的“快乐”感逐渐让位于带有物欲色彩的“幸福”感。因此,在人类情感史上,一切道德情感的产生都必然以抑制个体情感或改变其方向和性质为条件。

在情爱与道德、个体与社会之间,对立化的情感目标趋于折衷和妥协乃是文化的应有之义。实现这种妥协及给予其审美化解答的,是人们以自我的目的性附会于自然的目的性作出的极具暧昧色彩的回答:“命运”。“命运”是什么?犹如《边城》中傩送与大老之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排除任何先决条件之后,兄弟二人的歌声之于翠翠的影响力就是所谓命运之力。历史上人类有关命运的观念都出于对支配其生存环境和条件的某种神秘力量的认识。在原始先民那里,命运之力就是“神”或自然之力。忽略了人之于自然的两重性(先在自然和人化自然——自然情感与道德情感),命运之力不仅是先在的,也是纯粹的,即人之命运(情感目标或归属)除了受制于自然并不受制于其他。然而,一旦人的情爱关系或情感生活从自然社会移入道德社会,其所受制于道德的影响力就会远远大于自然之力。亦如傩送与大老和翠翠的对歌,大老的境遇和所选择的结果——放弃,就是受制于自然情感之力的败落。其败落之所以不是终极性的,就在于二者之间其实还存在着新的较量:伦理的较量。一方面,二老是兄弟,他不能认可来自大老的看似礼让的败落;另一方面,受制于自然情爱之力,他也无法因与大老的“礼让”而选择放弃翠翠。在情爱场中,他仿佛没有对手实则全是对手:大老的“礼让”,礼让中透着威逼;老船夫的谦逊。谦逊中透着犹疑。更有甚者,父亲船总顺顺已为他看好了一座碾坊。只有一种单纯,那便是来自翠翠——翠翠是自然情爱力量的象征。无论大老或二老,实则都已无缘消受来自她的那份真实的情感能量。

沈从文的《边城》与爱情 篇6

带着对湘西故土的浓重感情,沈从文在《边城》中对故土的石头、水草、船夫、少女,一一描摹。虽然笔法清淡,近乎白描,但细读就能感受到他对湘西生活发自内心的爱。《边城》讲述的不仅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少男少女的生活,更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也是沈从文毕生创作所要负载的内容。

【素材品读】

沈从文的《边城》能打动一代代读者,正是内里闪烁着诚挚感情的光泽。沈从文对乡土的热爱,对淳朴、自然生活的热爱,促使他创作了《边城》。而里面善良清丽的翠翠,又带着妻子张兆和的影子。爱情不仅滋润了沈从文,还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用一支笔,写出了湘江的景色、风土人情,以及底层的艰辛生活;写出了爱情的古典、悠长、真挚,并让爱在文字中永生。

【适用话题】

热爱生活;心中充满爱;纯洁的爱情……

浅析沈从文《边城》的人性美 篇7

内容摘要:《边城》是沈从文“湘西小说”的代表作品,它不仅为我们展示了边城独特的乡土气息,也为我们奏响了一曲人性美的赞歌。作品通过抒写男女之间的情爱、祖孙之间的亲爱、邻里之间的互爱、老船夫对自己工作的敬业和对过渡人的慷慨来表现人情人性美,突出了人性与人情的美好和纯净,表达了作者对理想人生的执着追求。

关键词:沈从文、边城、人性美

Abstract:“ border town” is Shen Congwen“ novel of the Xiangxi” representative works, it not only shows us the border town of unique local flavor, but also we played a beautiful human nature.Works by writing between men and women in love, the love between grandparent and grandchild, neighbourhood mutual love, the old boatman on the work of their own work and to transition the generous to show human nature beauty, highlight the humanity and emotion is good and pure, the expression of the author of the ideal life pursuit.Key words: Shen Congwen, the border town, the beauty of human nature.《边城》描写了一副民生淳朴的风格画。生活在那里的是“一群未曾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的人”。这些“善良的人”生活在一个山青水秀风光秀丽的边城—茶峒。那里位于湘川黔二省交界处,在茶峒白塔下有两个相依为命的摆渡人,外公年逾古稀,精神矍铄;翠翠情窦初开,纯美善良。他们依着绿水,守着渡船为来往船客摆渡。再一次赛龙舟的盛会上,翠翠因与外公失散,幸得当地船总顺顺的二 儿子傩送的帮助,才得以顺利返回渡口。后来每到端午节,她都惦记着这件事,在她的心中对傩送产生了微妙的好感。而傩送的哥哥天保也爱上了翠翠,派媒人前去说合。最终天保为了成全弟弟,遂外出闯滩,不幸遇难。弟弟傩送因哥哥的死而悲痛不已,而无心留恋儿女私情,也驾舟出走了,只留翠翠一人痴心等待,而“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关于《边城》的创作动机,作者说:“我要表现的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主意不在带领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重借桃源上行七百里路西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得的一份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全篇以翠翠的爱情悲剧为线索,淋漓尽致的表现了湘西地方的风情美、人性美。其人性美出现的背景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沈从文具有少数民族(苗族)血统,由于其苗族文化背景,这就使得他的视角不同于一般的汉族知识分子。在沈从文心目中茶峒人是善良、诚挚的,在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的奸诈、自私和欺瞒,有的只是古朴原始的人性,表现出的是平等互爱的人伦关系和重信守约的人际关系。老船夫把自己的一生献给摆渡事业,而且无怨无悔;船总顺顺没有商人的贪心、自私、仗势欺人,反而为人随和;慷慨的民情使这里的妓女都讲究职业道德,比城市中的文人、雅士更可信,无论是在渡船上还是镇河中的河街上,我们都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无比融洽的气氛。由此,我们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湘西”文化的自然、和谐,感受到一种“优美、健康、自然 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二、沈从文生在湘西、长在湘西,身上流淌着少数民族的血液,他的作品中有着一种很强的自卑和忧郁情绪。湘西在上世纪中叶一直被视为“边蛮之地”,少数民族在政治、经济上长期受到汉族的歧视。因此,湘西少数民族心中形成了忧郁、自卑的心理。而《边城》中这种下意识的忧郁、自卑心理不仅仅是民族历史的积淀,还与作者的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沈从文14岁就加入地方行伍,先后做过卫兵、班长、司书、文件收发员、书记,在旧军队的亲身经历使他目睹了湘西人民所受的歧视和压迫,目睹了政府和旧军队的草菅人命、杀人如麻。在这无数生命的毁灭中,让他感受到现实社会的残酷和周围生活的愚昧。而沈从文从湘西这样的小城来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作为一个淳朴的乡村青年和一个热爱文学的青年,想进大学,却因没有文凭而被关在大学门外以及他成名之后所目睹的都市人的虚伪、矫情和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然使他对人事有了新的感受和体验。身处都市的沈从文一直称自己是一个“乡下人”。这些经历反应到作品中,使《边城》自始至终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忧伤之中。沈从文即使在对美好的事物进行描述时,也会使这种忧伤浸润在景物之中,有一种“美丽总令人忧愁”的情绪。

三、沈从文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生活经历对其创作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人的早期经验,尤其是童年经验,对于人的性格、气质、思维方式、智力水平等的形成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沈从文从小生长在水边,因此水这一具体食物,对于其创作的影响是不可孤掷的。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中,沈从文就特别谈到了他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他认为水 不仅给他种种难以磨灭的印象,而且促使他去思索和认识宇宙。“„„我所写的故事,却多数是水边的故事。故事中我所最满意的文章,常用水上作为背景。我故事中人物的性格,全为我在水边船上所见到的人物性格。我文字中一点忧郁气氛,便因为被过去多年前南方的阴雨天气影响而来。我文字的风格,假若还有些值得注意处,那是因为我记得水上人的言语太多了。”在《边城》中,小说开篇便将读者引入一片旖旎风光之中:边城依山傍水,远离尘嚣,和平安详,如世外之境。然而,整个悲剧可以说是以“天保落水身亡”作为“导火索”的,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水上的悲剧。此三点,我们可以看出,沈从文先生的生活背景和人生经历对于《边城》的创作所产生的影响,对于其作品中所阐发的人情美和人性美的浸润意义。读来,使我们对人性美有一种向往、构建。[1] 《边城》人性美的第一个方面是通过翠翠的形象,天保和傩送之间的兄弟深情,翠翠跟天保、傩送之间的爱情来表现的。

一、《边城》中的翠翠,是作者极力浸染的形象,是作者笔下优美人性的化身与极致,是作者根据自己的审美理想,借助语言的迷人形象,是“全书之魂,是作者倾注‘爱’与‘美’的理想的艺术形象”[2]这是《边城》人性美的第一个方面。

首先,翠翠的出生就是一种悲壮的美,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使人惊心动魄,心潮澎湃。翠翠是老船夫的独生女在十七年前同一个茶峒屯防军人唱歌唱熟后,秘密地背着忠厚的老船夫发生了暧昧关系所生下来的孩子。有了小孩后,由于各种原因,他们结婚不成。他们一个 不愿违悖军人的责任而逃走,一个不愿意就此抛下孤独的父亲。希望共同幸福生活是不可能的。经过一番考虑后,男的毅然下决心,首先服毒死去。女的却关心腹中的一块肉,不忍心,拿不出主张。等待腹中小孩生下后,却到溪边故意喝了许多冷水死去了,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一种近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长大成人了。

其次,翠翠这个名字在读者眼里、心里也是美的。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简单称呼,它体现了爷爷对翠翠所寄予的理想。在这里,爷爷之所以给外孙女取名“翠翠”,除了希望她富有生命力,茁壮成长外,更希望她出落得美丽动人。这翠翠呢,常年在和暖的细风中吹着,在柔软的太阳中晒着,翠翠的皮肤晒得黑黑的,触目是青山绿水,一双大眼睛清亮如水晶。美丽的大自然长养且教育她。她“天真活泼,有如山上的小黄鹿一样乖巧。从不知道发愁,从不知道动气。平时在渡船上,如果有人对她注意时,她用大大的眼睛怯怯地盯着陌生人,作出随时都可能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当明白了面前的人无机心后,就有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3]她长得如她的名字那样动人、可爱。再次,翠翠美在行为符合个性。翠翠有着对爷爷的那一份深深的依恋之情,所以她不愿意离开爷爷,就连上一里路远的茶峒看热闹,也要和爷爷一起去。她不愿意让小船来陪伴爷爷,她要和爷爷一同撑渡船,一同歇息,一同看热闹。她是那么的毫无心机,甚至于超出了一切利害关系之上,她拉着摆渡客衣角说:“不许走,不许走!”要别人收回钱去,引来一阵阵的欢笑。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喜欢看扑粉满脸的新嫁娘;喜欢听新嫁娘的故事;喜欢把野花戴在头上。有时过渡 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轿,翠翠必争着作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地攀引缆索,让船缓缓地过去。牛、羊、花轿上岸后,翠翠必跟着走,送队伍上山,站在小山头,目送这些东西走去很远了,方回转船上,把船牵靠近家的岸边,有时采把野花戴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子,她喜欢听人唱歌,能领会歌声的缠绵处。睡梦中,她的灵魂为一种美妙的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地在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对山悬崖半腰去摘虎耳草。可是,当二佬把老船夫的酒葫芦送来时,翠翠被二佬望着,翠翠有点不好意思,溪边有人喊过渡,翠翠却借故走开了。随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她热切地希望着幸福,盼望着爱情的来临,但是当爱情突然来临时,她又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把自己爱情的心埋藏得极深,默默承受命运的安排,达到了美丽的令人忧愁的境界。”[4] 最后,作品中翠翠的心理也很美。翠翠长大后,内心便起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一点乖巧和欢笑,多了一份深思和羞涩。有时心里完全充塞一种不分明的心绪,体味到许多原未想到过的东西。她不知道这是应该快乐的还是应该忧愁的,即使愁绪袭来,她也沉静的咀嚼它,仿佛连愁绪也是生命所必需的。翠翠是自由的,也是惘然的。她是湘西那古老生活方式下的顾念,她只是依着古老的法则和既有的节奏安分的生活。作品中,翠翠对二佬的爱情是在无言中默默相许。大佬走车路请媒人到老船夫家做媒,老船夫让翠翠自己做决定,“翠翠不作声,心中只想哭,可是也无理由可哭”;“回头又和翠翠谈了一次,也 依然得不到结果”。对大佬,翠翠是无言的拒绝,而对二佬,则是无言的相许。二佬夜晚到碧溪岨唱歌,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做什么呢?摘虎耳草!”“老船夫问,‘翠翠,你得了多少鞭笋?’翠翠把竹篮向地上一倒,除了十来根小小鞭笋外,只是一把肥大的虎耳草。老船夫望了翠翠一眼,翠翠两颊绯红跑了。”在这两段描写中,翠翠什么话都没有,然而她的娇羞可爱,她的对爱情的渴望和坚贞却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了,大有词人李清照词句中“和羞走,倚门回首,还把青梅嗅”[5]之妙。翠翠的美,不需要说话,一切都在她的行动细节、微妙心理的表现中得到了充分体现。总之,翠翠是作者倾注“爱”与“美”的理想艺术形象,是在中国历史文化背景与作者理想相互碰撞所成熟和完善起来的一个成功的人物形象。她天真无邪、懂得人性、生动活泼、聪慧温柔、矜持娇气,有民间女子那种内向的文静和腼腆。[6]

二、顺顺的两个儿子,大佬天保性情豪放豁达,不拘小节,二佬傩送聪明而富于情感。兄弟俩结实得如小公牛,能驾舟,能泅水,能走远路。父亲顺顺对两人的管教相当严厉。轮流派遣他们二人到各处旅行。向下行船时,多跟着自己的船只充当伙计,落浆时挑最重的,拉纤时选头纤二纤。吃干鱼、辣子、臭酸菜、睡硬邦邦的舱板。向上行就跟着川东客货,走南闯北做生意。不论严寒酷热,一定穿了草鞋按站赶路,并配带短刀,准备交战或自卫。让他们融入社会体验生活。大佬天保、二佬傩送在父亲的言传身教、悉心指导下,成长为健壮、豁达的年轻一代。两个人同时爱上了老船夫的外孙女翠翠。大佬天保真心喜欢翠翠,但羞于开口,希望通过媒人的介绍来获取翠翠的欢心。而翠翠的心中早已有了傩送。后来,兄弟两为了公平起见,约定每夜轮流为翠翠唱歌,由胜者娶翠翠。天保与傩送,不吵不闹,不动干戈分别通过托媒搭桥的“车路” 和唱歌传情的“马路”向翠翠求婚,展开自由平等的竞争,未伤兄弟间同胞手足之情。天保托媒求婚未成,为了成全弟弟,外出闯滩,不幸遇难而死。傩送也因误会一气之下驾船外出。二老的心中仍然深深地爱着翠翠。此处,我们可以看出两兄弟之间深深的手足情和彼此对爱情的忠诚、坚贞以及自我牺牲的美德。让我们体会到了手足情的人性美和爱情忠贞的人性美以及自我牺牲的人性美。

三、翠翠对傩送的爱有一个从朦胧感受到明确体验得到发展的过程。翠翠是15岁的姑娘,随着年龄增长,青春的觉醒,萌发了一颗爱情的心。作品中写到:她无意中提到什么时会脸红了,她喜欢看新嫁娘,喜欢把野花戴在头上,喜欢听缠绵的情歌,喜欢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向天空中的一片云一颗星凝眸驻望。外祖父若问:翠翠你在想什么?她便带点儿害羞地说:“翠翠不想什么。”但心里同时又自问:“翠翠你在想什么?”同时自己也就在心里答道:“我想得很远很多,可是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作品正是通过这样细微的心里描写把受青山绿水抚育,承阳光雨露沐浴的山村少女那情窦初开,青春初萌的爱情感受揭示出来。在作品中,翠翠显得那么纯洁、可爱,就像山上一株含苞待放的野花,自然,娇嫩。诱发姑娘心事多变、神情恍惚的是那年和爷爷一起去看龙舟竞渡。划龙船比赛和泅水捉鸭活动已经结束,翠翠在一个码头等待爷爷一起回家。突然河水中冒出一个英俊少年,捉住河面上最后一只鸭,在翠翠等爷爷的码头上了岸。翠翠当时不知道这位少年是傩送,又因一时言语误会借身边大黄狗骂了他。傩送不但不介意,反而让家里的人打着火把送她回家。这时她从他人口中才知道这聪明英俊的少年是傩送。从此在她心中种下了爱情的种子,内心开始微妙地不安起来,“为一件只属于自己的事沉默了一个晚上”。这使她的精神世界顿时丰富、细微起来,精神气质也呈现出别有风韵的迷醉感、羞涩感、孤独感。她明确了她正爱着傩送,因此有时竟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发问:“爷爷,你的船是不是在青浪滩呢?”爷爷的船当然不在青浪滩,而是二佬傩送的船在青浪滩。翠翠不由自主地悬念着傩送,这一句无意的话,袒露了少女挚爱的情怀。

她爱二佬傩送的为人聪明而富有感情。茶峒人赞扬他为“小岳云”。他在父亲的教育下,学文习武,成为“结实如老虎,却又和气亲人,不骄不惰,不浮华”英俊有为的青年。自从那次在河岸上与翠翠初会那一刻起,他就钟情于翠翠。他借给老船夫送酒,特地来看望翠翠,并邀请翠翠到自家楼上去观看端午节龙舟竞赛。为了赢得翠翠的爱情,半夜里,他“穿了白家机布汗褂,到那些月光照及的高崖上去,遵照当地的习惯,很诚实与坦白地为了一个‘初生之犊’的黄花女唱歌。”

翠翠本已为情人而朝思暮想,在梦中她听到傩送的情歌觉得又软 又缠绵,灵魂随着美妙的歌声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到对溪悬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象征爱情的虎耳草,打算送给情人。

由此可见,翠翠与二佬傩送的爱情是纯洁、自然的,丝毫没有受到金钱、财富和社会地位的影响,也没有受到家长观念的制约,而是出于自然的人性,出于纯真的爱。他们的爱情是边城人爱与美的化身。作品正是以此去歌颂边城百姓的人性美的。[7] 翠翠对傩送的爱,虽有一个由下意识的朦胧感受到明确的体验的发展过程,但在事件的全部发展过程中,她始终信守着自己梦牵魂绕的最初选择,没有因为人事出现的周折而改变初衷。她对傩送的爱是忠诚的、坚贞的。由于性格的内向、少女的羞涩,在爷爷面前她不敢明言,相反时而掩饰,致使爷爷没有摸准她的心思,错点鸳鸯谱,无意中促成了二佬傩送的哥哥天保派媒人来求婚,而对傩送亲自前来表态却支吾其词答非所问,使翠翠和傩送的爱情波折迭起。翠翠拒绝了天保的托媒提亲,感情始终倾注在傩送身上。即使在天保因情场失意驾船外出溺死于茨滩,爷爷掉头为翠翠和傩送的婚姻撮合,因眼看事情无法成功而死于暴风雨之夜,爱人傩送也因误会一气之下驾舟外出,但翠翠仍然不改初衷。她从杨马兵口中明白这一切误会的经过和前因后果之后“哭了一个晚上”,最后独守渡船等待着未有归期的爱人傩送的归来。由此可见,翠翠对傩送的爱情是完全自主自为的,经得起考验,纯洁坚贞的。傩送对翠翠的爱也是纯真的。他从一开始就明确的追求翠翠,但摆在傩送面前的婚姻有两条路:一条是娶翠翠,从老船夫手中接过那条渡船,过一辈子撑渡船的日子;另一条是娶团总的女儿,从陪嫁中可以得到一座碾坊。是选择渡船,还是选择碾坊,实质上是要爱情还是要金钱的问题。傩送舍弃了碾坊,甘愿为真心的爱情守一辈子渡船。当父亲顺顺要他在团总女儿的婚事上最终表态时,他说:“爸爸,你以为这事为你,家里多座碾坊多个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应了。若果为的是我,我要好好想一下,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尚不知道我应该得座碾坊,还是应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许只许我撑个渡船!”傩送这一番话是委婉的,但选择却是明确的,态度也是坚决的。

《边城》人性美的第二个方面是通过老船夫对女儿、外孙女的挚爱来体现的。

老船夫是作者在小说中极力刻画的另一个人物。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孙女,他疼爱有加,把自己的整个身心和爱都给了他们。十七年前,当他的独生女背着自己与驻防的一名绿营兵恋爱,有了小孩后,他“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只作为并不听到过这事情一样,仍然把日子很平静的过下去。”后来,士兵服毒死了,女儿为之殉情。老人主动挑起了哺育孤雏的责任,没有一句怨言,几十年如一日,风里雨里,来来去去。外孙女奇迹般得长大了,对于翠翠老人总是迁就,不折不扣的让外孙女体会到父爱。通过老船夫,作者讴歌的是一种古朴的象征着“爱”与“美”的人性和生活方式。天黑了,翠翠坐在悬崖上,心中觉得很悲伤,一只萤火虫尾上闪着蓝光,很迅速地一飞而过。翠翠锐声叫道:“爷爷,为什么不上来?我要你。”船上的爷爷听到这 种带着娇,有点儿埋怨的声音,一面粗声粗气地答道:“翠翠,我就来,我就来!”一面心中却自言自语:“爷爷不在了,你将怎么样?”在冷清的碧溪岨,白塔,渡船,黄狗,祖孙俩相依为命。“若说是爷爷的慈爱给了翠翠安全感,那么必是翠翠的乖巧、明慧和天真给了风烛残年的爷爷以人生的意义和活下去的勇气。”[8]随着岁月的流逝,转眼间,外孙女已出落成一个如她母亲一样美丽的少女。从此,老船夫的心里又多了一层心事:为翠翠找一个如意郎君。老人开始为翠翠的归宿着急了。他一心想着翠翠既是她那可怜的母亲交给他的,翠翠长大了,他也应该把翠翠交给一个可靠的人,手续清楚了,他的事才算完结了。当老人得知老大天保喜欢上翠翠时,既惊又喜,盼望着她从此能找一个好人家,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过日子。从此他的心事也好有一个了结。因此,当天保说出对翠翠的爱慕之情时,老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下棋有下棋规矩,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各有各法。”所谓“车路”,意指媒人说媒提亲,男女婚姻由双方家长做主,所谓“马路”,意指男女双方以歌传情,一切由男女双方自己做主。[9]老人真心希望能促成这桩亲事,大佬走车路,应当由大佬爹爹做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若走的是马路应该自己做主,站在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一切由翠翠做主。老人的意思不管你怎样选择,你都该作出决定,采取行动了。另一方面,老人又怕伤害到翠翠,用玩笑的方式含蓄地告诉翠翠,翠翠在失望中,懒懒地坐在船上漫不经心地剥豌豆,将一簸箕豌豆全倒在了溪水中。翠翠心事忡忡地走到葱地边,他连话也不敢说,生怕翠翠会把一块地的 葱全掐掉。当老人意会到翠翠心中喜欢的是二佬傩送时,老人又忙着张罗。一场大病,走路也踉跄,他还急着到城里去,找到船总顺顺打听关于二佬亲事的情况。可是,大佬天保下河遇险了。在顺顺和二佬心中,总认为这事与翠翠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尽管老船夫要为孙女翠翠的命运抗争,要为翠翠做一个清楚而“完美”的交待,他拼命抗争却心力交瘁,再也无力支撑了,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雷声将歇的黎明前,正是那无情的雷雨让爷孙小屋后的白塔坍塌之际,老人一病不起。就在临死之前,老人还担心翠翠害怕惊雷,强撑起身来把一条布单搭在她身上,担心她着凉。爷孙之间的亲情之爱结束了,人性之爱却永不终结。他带着万般无奈和无限的愧疚悄悄地离开了人世,她对女儿、孙女的爱仿佛就是我们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生生息息得以繁衍的血缘纽带。老船夫慈祥、敦厚、善良、凡事但求心安理得的良好品德仿佛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化身。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那原始而又古老淳朴的人性之美。小说正是通过老船夫这个典型人物的形象来描述展现亲子之爱的人性美。

《边城》展现人性美的第三个方面是通过老船夫对自己工作的敬业和对过渡人的慷慨来表现的。在作者的笔下,老船夫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杰出代表。他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恪尽本分。他生活虽然清贫却从不贪心;乐善好施却从不索取,“凡事求个心安理得”。终身为别人服务,却不求别人的一丝回报。“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大,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于是,不论是早还是晚,不论自己的身体是 累还是不累,不论心里的情绪好还是不好,只要有一个人喊一嗓子说要过渡,他便毫无怨言地飞快起身。船将拢岸,老船夫口中一面嚷着“慢点,慢点!”自己却霍的跃上了岸,拉着铁环,于是人货牛马全上了岸,翻过小山不见了。老船夫的工作为公家所有,所以过渡人不用另外再出钱了。但也有人心中不安,抓了把钱掷到船板上时,老人就一一拾起来,依然塞回那人手上去,俨然吵嘴的样子:“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你这个!”[10]也还是有人为求个心安理得,不管如何都要给钱。老船夫没办法只好收下,但随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这个理,把这些钱托人到茶峒去买茶叶和草烟。茶叶则在六月里放进大缸去,用开水泡好,给过路人随意解渴,草烟则被一扎一扎挂在老人腰带边,过渡人谁要这些东西必慷慨奉赠。有时估计过渡人中有注意到草烟的,老人总是把一小束草烟扎到那人包袱上,一面说:“大哥,不吸这个吗?这好的,这妙的,看样子不成材,巴掌大叶子,味道蛮好,送人也很合适!”老人质朴、厚道的性格为所有过渡人所称赞。在碧溪岨,船是老人的劳动工具,几十年如一日,过往的行人随叫随到,把凡是要过渡的人总是热情地迎来送往。老人是桥的化身。从老人的身上体现了一种宽宏、博大的美。老人用自己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建起了一座桥,这桥连接了碧溪两岸,增进了两岸人民的情谊。老人是渺小的,然而老人是最伟大的,他把自己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使人化的自然更合乎人们的理念。[11] 《边城》展现人性美的第四个方面是通过邻里之间的互爱来体现的。船总顺顺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他“大方洒脱”、“喜欢结交朋友,慷慨又能济人之急。”对“因船只失事破产的船家,过路退伍士兵、游学文人墨客”,“凡到这个地方文明求助的,无不尽力帮助”。在他的身上少了都市人的自私和狭隘,少了商人聚敛钱财的贪婪和世故,少了奸妄小人的阴险狡诈;多了一副乡里人的宽阔豪爽的胸怀,多了一颗仗义疏财的仁义之心,多了一种乡民的光明磊落和正道直行的品德。正是这种美德影响着乡邻,从而在这块不显山不露水的偏僻小地保留了一份大都市里想都不曾想到的民风民俗,而且这种“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的淳朴民情在这古老的大地上哺育着一代又一代,演绎着一个又一个传奇式的田园牧歌故事。面对着风雨中丧亲失业、无依无靠的翠翠,他尽释前嫌,忙前忙后。就连城中的杨马兵也赶来帮忙,并重新担负起老船夫的重任,照看那失去了一切的孤雏——翠翠。这就是湘西风土人情,这就是茶峒人的善良。这份浓浓的人性,这份厚厚的美德足可令城市中那些自以为知书达理的人为之汗颜。在这里没有什么地位的尊卑之别,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强取豪夺,有的只是心与心的交换、血与血的对流。

除此之外,沈从文还用对妓女的描写来讴歌人性美。“便是做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也常常较之讲道德、知耻辱的城市绅士还更可信任。与她们相熟的水手之间钱固然可有可无,而情感的真挚,竟也痴到无可形容”。诚然,边城中的“这些人既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即便是娼妓也常常较之讲道德知羞耻的城市中绅士还更可信任。”[12]“由于边地的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13] 在《边城》中,作者描绘了一个理想化的完美社会形态,这里没有绳墨规矩的束缚,也没有法律和道德的制约,这个社会的人和事都是那样的质朴和单纯,虽然也有贫富和等级之分,但人们都在一种淳厚古朴的人情中享受着一定的人格平等,富人也与穷人一样的豪爽,慷慨和救人之急,他们的心灵同样单纯、温存、善良。边城人的身上闪烁着人性美的光彩。而且,作者把爱情、亲情、乡情这三种人性美与茶峒美丽的山水、习俗融为一体,以清晰明丽的色调展现了边城儿女美好的人性。

参考文献:

[1]刘汉英 浅谈沈从文的生活背景对《边城》创作的影响 发表时间:2010-8-5 [2]吴宏聪、范伯群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68页

[3]沈从文《边城》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10年3月出版

[4]陈国思《沈从文的湘西小说与道家艺术精神》、《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2001年第12期

[5]南宋 李清照 《点绛唇》

[6]王天荣 《教育学文摘》2011年8月下 发表时间2011-6-16 [7]黄文强《论〈边城〉的美学意蕴》《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 1993年第9期第160页

[8]陈国思《沈从文的湘西小说与道家艺术精神》、《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2001年第12期

[9]陈国思《沈从文的湘西小说与道家艺术精神》、《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2001年第12期

[10]沈从文《边城》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10年3月出版

[11]《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第7页、第9页,纪怀民,陆贵生等主编。

[12] 代晓冬《边城》:人性美的构筑.见于《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9月第5期第58页

边城沈从文 篇8

写于1934年的中篇小说《边城》,便是一部充溢着浓浓湘西乡土味、乡土情的佳作。作者以清丽的笔触,描写了撑渡船的老人与他的孙女翠翠相依为命的纯朴生活,以及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的爱情悲剧。

作品鉴赏:

1、思想内容:

《边城》寄寓着沈从文“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是他的作品中最能表现人性美的一部。小说以翠翠的爱情悲剧作为线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湘西地方的风情美和人性美。沈从文以如椽巨笔,为我们绘就了一幅如诗如画、如梦如烟、田园牧歌式的美丽的湘西世界。沈从文在后来曾经表白:“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小说以牧歌式的情调描绘出田园诗般的边城世界。这里的人民保持着淳朴自然、真挚善良的人性美和人情美。他们诚实勇敢、乐善好施、热情豪爽、轻利重义、守信自约,“凡事只求个心安理得”,就连吊脚楼**女的性情也浸染着边民的淳厚,俨然是一个安静的平和的桃源仙境。这里的人民,诗意地生活,诗意地栖居。这是抒情诗,也是风俗画。关于《边城》的主旨,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边城》以撑渡老人的外孙女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天保、傩送的爱情为线索,表达了对田园牧歌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这种宁静的生活若和当时动荡的社会相对比,简直就是一块脱离滚滚尘寰的“世外桃源”。在这块世外桃源中生活的人们充满了原始的、内在的、本质的“爱”。正因为这“爱”才使得川湘交界的湘西小城、酉水岸边茶峒里的“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得的一份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边城》正是通过抒写青年男女之间的.纯纯情爱、祖孙之间的真挚亲爱、邻里之间的善良互爱来表现人性之美的。作者想要通过翠翠、傩送的爱情悲剧,去淡化现实的黑暗与痛苦,去讴歌一种古朴的象征着“爱”与“美”的人性与生活方式。翠翠与傩送这对互相深爱着对方的年轻人既没有海誓山盟、卿卿我我,也没有离经叛道的惊世骇俗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金钱和权势交易,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自然的男女之情,这种情感像阳光下的花朵一样,清新而健康。作者不仅对两个年轻人对待“爱”的方式给予热切的赞扬,而且也热情地讴歌了他们所体现出的湘西人民行为的高尚和灵魂的美。

2、人物的塑造:

《边城》对人物性格的塑造,显然受到中国传统艺术写意传神笔法较深的熏陶,它的人物更具东方式的恬静的美,如翠翠是湘西山川灵气化育而成的自然之女,天真、纯洁、活泼,柔情似水,翠翠在风吹日晒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3、语言及结构:

《边城》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表现自然、民风和人性的美,提供了富于诗情画意的乡村风俗画幅,充满牧歌情调和地方色彩,形成别具一格的抒情乡土小说。沈从文在文中写道“‘茶峒’的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时运桐油青盐,染色的棓子。上行则运棉花棉纱以及布匹杂货同海味。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这些都是湘西世界之美,仅用纯粹不加修饰的行字,就把观众带进那样一个至纯至善的生活环境当中。随着作者的笔锋一路走下去,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朴实无华的当地建筑,还有“茶峒”悠然自得的生活形式,好比文中所说的,“在春水涨进街头后河街上的人家,便会用长长的梯子,各搭在屋檐口和城墙上,人人皆骂着嚷着,带了包袱、铺盖、米缸,从梯子上进城里去,水退时方又从城门口出城。”生活在这样一个艰难环境中的人们才是最贴近自然,反朴归真,“茶峒”中的人会共患难,相互扶持一起度过最困难的时候。

必修沈从文边城教案 篇9

2.祖父夸顺顺一家人,但是漏说了二老傩送,翠翠心里有些嗔怪,所以问:“一家人都好,你认识他们一家人吗?”言外之意是:祖父你没说全。

3.祖父提大老来做媒,而翠翠心里喜欢的是傩送,自然不喜欢祖父再说下去了。这里边有少女羞于提起婚嫁之事的心理。

4.鸭子是大老捉来送给祖父的,翠翠自然“不希罕”,她心里想的是傩送。

边城

知识与技能

1.通过人物的语言描写、心理描写,培养语言鉴赏能力并认识翠翠、爷爷等作品中的人物形象。2.通过分析环境描写来把握文章的主题。

过程与方法

1.泛读与精读相结合,以学生的阅读发现为线索,教师的阅读提示为指导,培养学生整合阅读信息的能力。

2.阅读兴趣的激发与阅读结论的归纳相结合,帮助学生形成自己对作品的阅读观点。

情感态度与价值观

1.领略作品散文化的叙事笔调、生活化的人物语言所营造的古朴而典雅、流畅而清新的氛围。2.通过解析古老的风俗习惯、质朴的人物性格,师生共同探究出作品的主题。

教学重点

感受风俗美、人情美。教学难点

教学过程 :

一、导入新课:

齐读: “我轻轻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 这是沈从文先生写给他的夫人张兆和女士的一段话。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从文先生对边城炽热的爱。沈从文先生被誉为现代中国的“风俗画家”,今天这节课我们就着重从风景、风俗、人情三方面来探究 文中的环境描写,进而把握文章的主题。

二、分析环境:(1)风景美:

《边城》课文很长,布置了同学们扎扎实实的预习,请同学们快速浏览课文,找出描写自然风景的语句,这些景物突出了边城的什么特点?

明确:P16豆绿色的水

天气明朗

落日

薄雾

白云 “豆绿色”——象征了纯洁、原始和无污染。(欣赏沱江风景,突出水的豆绿色,给人一种纯天然无污染的感觉)青天碧水,落日白云构成一幅色彩明丽的风景画。边城的环境美,不仅体现在自然风景上,还体现在风俗美和人情美上。(2)风俗美:

1、风俗美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请同学们结合文章谈一谈? P14.端午节:

龙舟赛

捉鸭子比赛

(这官民同乐的龙舟赛,展现的就是湘西民众的热血性格,团结精神和对生活的热爱)P19.中秋、过年: 月下对歌、狮子龙灯、放烟花

2、这些习俗透露出边城人怎样的生活氛围?(祥和、和睦、和谐)突出的都是一个“和”字,所以这里的人民“莫不安分乐生”。这种氛围是不是和《桃花源记》诗意生活相类似。这就是边城人民生活的独特的生活环境。(3)人情美:

在边城这样诗意祥和的社会环境中,生活了一群怎样的人呢?他们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先看看作者写了哪些人?

明确:翠翠与傩送;翠翠与爷爷;爷爷与过渡人;爷爷与老熟人;顺顺与儿子„„

下面我们分三大组一起来探究边城的人情美。一、二、三组探究翠翠与傩送的感情;

四、五组探究翠翠与爷爷的感情;六、七、八组探究爷爷与乡邻的感情。找出最能表现人情美的那些语言、动作、神态、心理的有关语句。A、翠翠与傩送:(爱情)先请是三个同学分角色朗读P18翠翠与傩送的对话。翠翠:单纯(语言:我是翠翠)、可爱(回答时的神情:轻轻地、悖时砍脑壳的)。

1、从刚才的朗读中可看出翠翠对傩送的初次印象怎样?(不好,误以为傩送是个“轻薄男子”)

2、傩送有没有生气?请同学谈谈傩送是个怎样的人?从哪些方面可以看出来? 傩送:(他捉完鸭子后已是天黑,但他看到翠翠后主动询问,对话的过程,我们可以知道,傩送根本不认识翠翠,但他还是邀请翠翠到他家里去)(这里等不行,到我家里去)关心别人,古道热肠

傩送:(动作、神态:笑)心地宽厚,热情开朗

3、翠翠对傩送的印象有没有变化?在课文中是怎样体现的?(心理)

明确: P19在她知道是二老派人送她回家时,她“翠翠想起自己先前骂人的话,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再也不说什么,默默的随了那火把走去”。“吃惊”的是傩送对自己不但不记仇,还派人把自己送回去;“害羞”,十三岁的翠翠,得到一个陌生男子的照顾,心里面还是有几分羞涩的,几分难为情。P19:“但是另外一件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晚上。”

心理描写,把翠翠对傩送的朦胧的爱含蓄地表达出来。

这个片断,着重通过语言、心理、神态刻画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形象,一个宽厚热情的帅哥形象。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边城的青山绿水中,两位拌嘴的年轻人却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蒙胧的纯洁的初恋之情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呢?

B、翠翠与爷爷:(亲情)

爷爷与翠翠间的亲情,在文中是怎样描写的呢? 首先,我们来看一看爷爷对翠翠的感情?

P16:爷爷非常疼爱翠翠。比如看赛龙舟时,他不忘叮嘱别人送翠翠回家。(四次)然后,我们来看一看翠翠对爷爷的感情?

P22: 第六部分当爷爷说到翠翠长大了时,翠翠说“人大了就应当守船呢”,“人老了应当歇憩”,这些话表现出的是翠翠对爷爷的关心。况且下面还有这一句:“翠翠睨着腰背微驼白发满头的祖父,不说什么话”,我认为这句话也是写翠翠对爷爷的感情的,她看到爷爷越来越老,已经想着替爷爷守船了。(语言)

Q: 不过,在文本中,在另外一件事上,爷爷没有弄明白翠翠是怎么想的,并且祖孙二人似乎真的是有那么一点隔阂了,大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吗? 明确:P20。爷爷不理解翠翠的内心状态。

1、请学生朗读;

2、分析几句对话: “翠翠说:‘一家人都好,你认识他们一家人吗?’” “谁也不稀罕那只鸭子!”

(语言)这都是话中有话啊。第一句翠翠对爷爷有抱怨,因为在爷爷的话中,居然没有说翠翠惦记着的傩送。第二句话,是因为这只鸭子是大老送的,如果是二老送的,即使是几根鸭毛,翠翠也会爱如珍宝吧。

3、第五部分写到爷爷和翠翠在回家的路上有一句话“祖父不说什么,还是唱着。两人都记起顺顺家二老的船正在青浪滩过节,但谁也不明白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所止处”这句话里说“谁也不明白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所止处”。怎么理解? 爷爷:记忆所止处:让天保娶翠翠; 翠翠:记忆所止处:思恋二老。

从全文来看,在爱情问题上,一开始.祖父的确不是很了解翠翠的想法,这也给翠翠带来了烦恼。不过虽然如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祖孙二人的感情。翠翠对爷爷一如既往地依赖和关心并没有发生改变。这份纯真的祖孙情怎不令人感动呢? C、爷爷与乡邻:(友情)①爷爷与“老熟人”:

提问:文中是怎样描写爷爷与“老熟人”的关系的呢?

P16:“且因为那人比渡船老人更孤单,身边无一个亲人,也无一只狗,因此便约好了那人早上过家中来吃饭,喝一杯雄黄酒。”(白描)

“两人一面谈些端午旧事,一面喝酒,不到一会儿,那人却在岩石上被烧酒醉倒了”。

两个寂寞的老人,一辈子的老交情,端午节,别人都在图个热闹,他们却找了个清净之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喝杯雄黄酒,来个一醉方休。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之间的这种纯朴的友情怎不令人羡慕呢? ②、爷爷与过渡人:(友情)

P21这里的人情非常淳朴、厚道。(语言、动作)第六部分有这样一个情节,一个人乘船过河后,一定要给钱,而爷爷却坚持不肯收,为此两人还起了争执。爷爷的一句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说“礼轻仁义重”,虽然他不肯收人家的钱,但他还是领了这分情。③爷爷与顺顺 龙头大哥顺顺:“凡帮助人远离患难,便是入火,人到八十岁,也还是成为这个人一种不可逃避的责任”。扶危济困、乐于助人。送鸭子、粽子给爷爷(慷慨大方)

这里生活了一群多么淳朴、善良、可爱的人啊!翠翠与傩送之间纯洁的爱情、翠翠与爷爷间纯真的亲情、爷爷与乡邻之间纯朴的友情,总之,小说给我们展示了湘西至真至纯的民风,至善至美的人性。这就是作者营造的“世外桃源”,这就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世界。

三、如果请同学们用一个字(或一个词)概括边城的特点,你会用一个什么字(或词)呢? 参考答案:例如:“美”边城山美、水美、人更美:“爱”通过爱情、亲情、友情“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纯”边城民风纯朴,边城人心地纯洁;“和谐”人与自然和谐,人与人之间和谐;“自然”这里的人善良、勤劳、质朴、真实、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体现了人性中最美的一面。

师点评:同学们总结的非常好,用作者自己的话说,他的理想是要表现“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四、拓展深化:沈从文想通过美丽的边城,告诉我们什么呢?(总结主题)明确:作者描写的湘西,就是作者营造的“世外桃源”,这里民风淳朴,人民淡化功利,人与人之间以诚相待,相互友爱。外公对孙女的爱,翠翠对傩送纯真的爱,这些都代表着未受污染的农业文明的传统美德。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相对于当时社会,传统美德受到破坏、到处充溢着金钱主义的浅薄庸俗和腐化堕落的现实而言的。我们可以用三个词概括这篇小说的主题:(赞美、批判、呼吁)主题是:

赞美:边城生活的质朴、纯真和人与人之间纯洁的爱;

批判:物欲泛滥的现代文明;金钱主义的浅薄庸俗和腐化堕落的现实; 呼吁:重建民族的品德与人格。

五、通读全文探究:除了以上分析的人情美之外,小说还为我们展示了边城的哪些其他人情美?

参考答案::

1、P14、15:军民同乐;

2、P15:顺顺与儿子之间的父子情;

3、《边城》中显示的天保与傩送的兄弟情。

小结:这节课,我们主要通过感受湘西的风景美、风俗美、人情美,把握了文章的主题。同学们,如果有时间,我希望大家阅读《边城》的全文;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大家到沈从文的家乡——凤凰,去欣赏边城的美丽。

板书:

边城

沈从文

爱情

纯洁 亲情

纯真 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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